他坐在之前他們的房間裏,分明這一切都還是之前的模樣,他還記得,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她就在梳妝檯前梳妝。
可是現在呢?銅鏡依舊,甚至連她隨手擺在妝臺上的簪子都是那樣的,可是她的人呢?
他看着這熟悉的一切,只覺得整個心裏都空蕩蕩的,像是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失去了。
“王爺,太后來了!”正在這個時候,管家於叔連忙進來稟告道。
聽到太后這兩個字,顧離棠纔像是有些回神了。
“請母后進來吧!”他冷聲吩咐道。
“是!”於管家剛出去,沒多久,太后便跟着一起進了秀竹苑。
“母后,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顧離棠看向突然出現在房中的太后,問道。
太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哀家若是再不來看看你,都不知道你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顧離棠和太后一起在正廳坐下,就有婢女送來了茶。
太后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這才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母后知道你心中難過,可是你也不能一直這麼消沉下去啊!”
“如今皇上駕崩,太子又沒有醒,朝中的事情可都指望着你呢,你要知道,你現在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
“從你成爲攝政王的那天起,就不是隻有沈時卿纔是你的責任了,你要時時刻刻都記着,你還肩負着整個大梁的百姓!”
“大梁所有的百姓都是你的責任,所以,你不能只爲了她一個人而對不起這個天下,你明白嗎?”
顧離棠默然不語,整個人的充滿了頹然的氣息,像是整個人的神魂都隨着沈時卿的離開而離去了。
太后長嘆了一聲,又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母后的心中也很難過。”
“只是,你也不能一直這麼頹廢下去!”
“人死不能復生,你終究得要往前看啊!”
聽到這話,顧離棠卻突然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太后,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滿是傷痛,冷聲道:“不,卿卿沒有死,她只是不見了,我會把她找回來的。”
太后聽到這話,長嘆了一聲,道:“母后知道你無法接受!”
“可是,春暉堂的事情,你也是親眼所見的!”
“而且,顧璉也說了,是他親手把沈時卿抱去了那個牀榻上。”
太后說到這裏的時候,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她早在沈家被誣陷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宮中的暗流洶涌,她也知道皇上很有可能會拿她作爲威脅念之的把柄。
因此,她在那時候就下令說要替先帝祈福而封閉了安慈宮。
她在宮中經營多年,自然總是有一些人手的。
但是她沒想到,皇上要殺念之的心居然這麼強烈,直接威脅顧璉去把沈時卿騙進宮去。
若不是那天,顧嫣來洛陽王府找沈時卿,沒找到,聽道於管家說,沈時卿被她叫進宮了,而顧嫣就又順路進宮去了安慈宮一趟,只怕她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念之也得到了消息,直接趕到春暉堂去。
不過還好,還好,在念之進去之前,她也到了春暉堂。
當初,太監來報,說沈時卿被迷暈在裏面,但是又沒有人看守的時候,她就覺得十分不對勁。
按理,皇上如果想要拿沈時卿做人質威脅念之談條件的話,也應該找個人守着吧,即便沈時卿被迷暈了,可萬一她醒來偷跑了呢?那豈不是人質不見了。
所以,就這樣把她放在裏面等人來救的事情肯定是個圈套。
也還好,他那時候說服了念之,讓侍衛先進去的。
只是,那侍衛進去了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觸動了機關,整個春暉堂被毀於一旦。
她和念之衝進去,就看到了那個侍衛倒在牀榻邊,渾身被無數的箭矢射穿。
而沈時卿躺在牀榻上,胸前和後背都插滿了箭矢。
兩個人都死的慘不忍睹。
後來,細細查看才知道,原來那牀榻邊的腳踏就是一個機關,人只要踩上去,就會觸動。
那個侍衛完全沒有料到這一點,看到沈時卿昏迷在牀榻上就想把她抱起來,結果觸動了機關,兩人瞬間身亡。
而之前查探的太監因爲只是遠遠的查看的,沒有踩到那個腳踏上去,這纔沒有引動機關。
她到現在都無法忘記那兩人的慘狀,心裏每每想起,都十分後怕。
還好,她當時謹慎爲上,及時的阻止了念之。
不然,只怕那侍衛的慘狀就是念之的慘狀了。
她這輩子,就一兒一女,女兒早就過世了,如今,就只剩下這麼個兒子了,她如何能不感到渾身冰冷了。
那樣的危機,她差點就要失去她唯一的兒子了。
一想到這些,太后端起茶杯的手都在發抖。
“但是,你也問過顧璉了,是他把沈時卿親自騙到了那裏,從沈時卿在春暉堂,在到你去那裏的時間總共就不過一兩個時辰,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一個活生生的運出京城呢?”
“京城現在是顧瑾守衛着,那孩子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對差事一向一絲不苟,他都說沒有看到沈時卿被運出去,那她還能去哪裏?”
“總不能這京城還有哪家敢窩藏堂堂洛陽王妃吧!”
太后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了停,又勸說道:“母后知道,你無法接受她已經死了,可是,當初她的屍身還是你親自收的。”
“她的那張臉,還有衣裳,髮髻,甚至連頭上帶的簪子,都和沈時卿一樣,還有她的耳環,一隻在她的袖中,一隻被讓她扔到了春暉堂的牆根處,應該是她留下的記號,想讓你去救她的。”
“連這些細節都有,又怎麼可能會是別人呢?”
太后說的合情合理,可是顧離棠卻依然堅持說道:“不,母后,她是真的沒有死,卿卿,她沒有死!”
“她只是被人劫走了,我暫時找不到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