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前世,她到死的時候還是冰清玉潔的。
這一世,她都快十八了,還連未婚夫都沒有。
在這幽暗的船艙內,她只是準備換個衣服而已,沒想到突然出現一個大男人,差點沒把她嚇死!
好在前世當了那麼多年的鬼,膽兒大,穩得住。
在關鍵時候把驚呼聲給嚥了下去,不然,屏風外面的人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看,看到堂堂洛陽王殿下居然在她換衣服的房間裏,那她的名聲可就真的要全毀了。
沈時卿三下五除二的把衣裳套在身上,這才轉過身去,瞪着他,冷聲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的臉上還帶着剛纔尷尬的紅暈,所以即便是瞪着眼,眸中也含了幾分豔色,讓顧離棠忍不住發笑。
顧離棠的輕笑讓沈時卿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過身去,決定不理他。
只是臉上還是有些燒的慌,心也跳動得有些厲害。
沈時卿慌忙的拿起梳妝檯上的木梳重新梳理髮髻,但是目光卻落在銅鏡裏那個俏臉含情,眼眸含春的身影上。
讓她有些愣怔,也有些感慨,原來她自己也是會這個樣子的嗎?
沈時卿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時候,她死了之後靈魂附在周婉兒的木簪子上。
每次清晨,她在簪子上都能看到周婉兒對着銅鏡梳妝,那時候的周婉兒就是這個樣子的。
俏臉含情,雙眸水潤,對着顧瑾欲拒還休。
顧離棠被她瞪了一眼,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看着她轉過身去梳妝的慌亂模樣,讓他的心一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剛纔她瞪他的那一眼,又媚又豔,最是動人心魄。
真是個傻姑娘!
顧離棠幾步走上前,在她的身後跪坐了下來,伸手抓住她梳理長髮的手。
他的指尖很涼,沈時卿卻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一樣,慌忙縮手,連手中的木梳都顧不上拿了。
木梳脫手,掉落在了地上。
顧離棠彎腰拾起,小巧的木梳,還沒他的手掌大!
他嘴角噙着淺笑,一雙桃花眼更是含情帶意,手卻小心翼翼的用木梳梳理着她又黑又亮的及腰長髮。
他左手挑起一縷髮尾,用梳子小心的理順,她長髮上淡淡的茉莉香縈繞在他的鼻端,讓他的心罕見的漏跳了一拍。
沈時卿更是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慌忙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稍稍穩住自己的心跳。
她轉過頭,看着他,儘量讓自己顯得很平靜,問道:“洛陽王殿下,你大白天的突然來我的船上,就是爲了看我梳妝的?”
顧離棠聽到這話,輕笑了一聲,任由她把木梳搶了回去,道:“爲了報答沈小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本王打算以身相許!”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顧離棠身上穿的竟然是夜行衣!
她忍不住掀開窗簾一角,果然看到岸邊多了不少眼生的人。
那些人都身材高大,面容兇厲,眼神在湖邊四處尋找,似乎在搜尋着什麼。
沈時卿關上簾子,皺眉問道:“他們是找你的?”
顧離棠挑挑眉,沒說話。
沈時卿還欲說什麼,卻突然從沒關嚴實的簾子縫裏透過來的光線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塊暗沉。
“你受傷了?”沈時卿抓着他的右手,仔細一看,外面的夜行衣上果然有一塊顏色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只是由於夜行衣是黑色,船艙裏光線又暗,所以她才一直沒有發現。
難怪剛纔他的指尖那麼涼,難怪她搶梳子的時候他也不阻攔。
“把你的夜行衣脫了,免得被發現了連累我們!”她冷聲說了句。
轉頭卻去梳妝檯的底下抽屜裏找出一把剪子,沒有現成的布料,沈時卿也不心疼,拿起她剛纔換下來的衣裳便開剪,剪了幾條長布條出來。
顧離棠倒也不介意她的冷臉,嘴角一直帶着淺淺的笑,只是看着她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剪衣服的樣子,讓他的目光忍不住又柔和了幾分。
顧離棠的黑色夜行衣下穿着是淺色的外衣,所以那血跡相當的明顯,右手手臂上暈開了一大片!
沈時卿咬着脣,抓起他的手,把袖子捲上去。
果然,手臂上纏着白色的紗布,只是包紮的手法有些粗糙。
現在,那白色紗布全部都被血染成了紅色。
沈時卿小心的解開了包紮的紗布,一層一層的,裏面幾層紗布全部都被血粘在了一起,沒辦法撕開。
沈時卿只能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開!
直到把包紮的紗布全部除去,纔看到他手臂上那猙獰的傷口。
很長,很深,有些地方已經結痂了,但有些地方還是冒鮮血。
想來是不小心扯到了,所以才讓傷口又裂開了!
沈時卿看着都覺得很疼,但是顧離棠卻眉頭都不皺一下,依然嘴角含笑,看起來還是那個在聽雨樓喝茶的翩翩貴公子。
沈時卿小心的用剛纔剪的布條把他的手重新包紮了起來,沒有辦法,現在在湖中,也沒有傷藥,只能先這樣處理了!
雖然不能完全止血,但是應該也能讓他的傷口流血流的慢一些吧!
她掃了眼他衣袖,滿臉的嫌棄!
都是血污,一旦走出去,肯定會被別人發現的!
還好這船裏不但有她的衣裳,哥哥的衣裳也備了幾身,現在倒是正好用的上。
沈時卿起身,去另一邊的壁櫃那裏,找出了一件沈時彥的外裳,扔給他,語氣冷硬,道:“換上吧!”
“好歹也能遮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