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控制住因爲恐懼而想要全身發抖的狀態，想了想那人的話，終究還是把這份恐懼感壓了下去。
當她再次擡頭的時候，眸中只有滿滿的情感和淡淡的哀傷，她看着顧離棠，不敢置信的喚道：“顧公子···”
她這聲喚得輕柔，又含着綿綿情意，不說顧離棠這個當事人，便是圍觀的人都一種心裏酥麻的感覺，覺得她的聲音真好聽，還想要繼續聽下去。
男人聽到這聲音，都忍不住看向她，而女人們則只能在心中暗罵一句：“狐媚子！”
還有人悄聲議論道：“這妙人姑娘真不愧是倚紅樓的頭牌，這聲音，當真是比黃鸝還好聽。”
“可不是，連我聽着都酥了，她要是能這麼喚我一聲該有多好啊！”
“你啊，做夢吧你！”
···
當然，衆人的注意力還是在顧離棠身上，像這種低低的議論聲根本就沒人在意。
可是這個所有人都覺得好聽到讓人骨頭都酥麻的聲音，在顧離棠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的影響。
他依然冷着臉頰，雙眸沒有一絲波動，人就是一幅冰天雪地的景象。
不，比冰天雪地還可怕，因爲他的眸中帶着明顯的惡意和陰騭，像來自地獄的修羅。
他聲音冷冷：“你說，本王給過你承諾，那麼你倒是告訴本王，本王都是怎麼承諾你的！”
左妙人聽到這話，咬了咬嘴脣，委屈的說道：“您當時經常來倚紅樓看我跳舞，有一次，您喝了些酒，便對我說，想要給我贖身。”
“我說可是我只是一個柔弱女子，無依無靠，除了跳舞，沒有任何謀生的手段。”
“您說，您願意納我爲妾，照顧我一輩子的！”
“只是，那時，我長剛來倚紅樓，嬤嬤不准我贖身，因此，我之前纔沒有提！”
聽到她這麼一段話，不止是顧離棠和沈時卿，就連顧嫣也發現了也不對的地方，當即便問道：“那你之前爲什麼不和小叔說清楚，而是要挑着今天小叔成親的時候來？”
大概是顧嫣的氣勢太盛，所以左妙人有些害怕，瑟縮了一些，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解釋道：“因爲嬤嬤說，如果我要贖身，就需要三千兩黃金，但是我之前剛來，怎麼可能有。”
“前段時間，我聽說顧公子訂親了，這才擔心，怕顧公子忘了我，因此找人借了些銀錢，到今天才剛剛贖身的。”
她說到這裏，又看向顧離棠，哀求道：“顧公子，您說過，您是王爺，一諾千金的，難道您當初承諾過我的話現在就想不作數了嗎？”
到了現在，顧嫣哪裏不知道她是惺惺作態，連忙又問道：“那麼，你倒是告訴我，小叔是什麼時候，在哪裏和你說的那些話，當初可還有人在旁邊！”
“我跳完一支舞的時候，顧公子讓我陪着他喝一杯，就在我陪他喝酒的時候，他說的。”
左妙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又加了一句：“哦，當時我的侍女石榴也在。”
那個跟在左妙人身後，一直安安靜靜沒說過話的小丫頭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附和道：“是的，奴婢也聽到了。”
顧嫣冷笑的掃了眼這個看起來弱不經風，身材單弱的叫石榴的小婢女，見她說完就低着頭，也看不出什麼，便又把目光移回了左妙人的身上，“具體的時間呢？”
“具體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是八月份的時候！”左妙人肯定的說道。
顧嫣聽到這話，呵呵的笑了聲，冷聲道：“妙人姑娘，具體的日子你記不清了，小叔和你承諾的時候，只有你身邊的小丫鬟給你作證。”
“但是這個小丫鬟是你的人，她作的證怎麼能算數呢！”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了停，聲音卻冷了下來，“這麼看來，我很懷疑你是故意栽贓我小叔，意圖攀附富貴。”
左妙人聽到這嚴厲的話語，當即被嚇得連連磕頭，臉上卻滿是委屈，堅持道：“我沒有，真的是顧公子給了我承諾，不然，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呀！”
顧嫣卻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左妙人卻依然肯定的看着顧離棠，似乎在期待，期待他能相信她。
顧嫣這個時候卻突然說道：“妙人姑娘，我記得你還欠我五千兩銀子，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左妙人聽到這話，大驚道：“嘉縣主，我們之前並不認識，我甚至都很少出倚紅樓，我何時找您借過銀子？”
顧嫣鄭重的說道：“就在去年七八月份的時候吧，具體我也不太記得了，不過當時有我的丫鬟可以作證，你確實找我借了五千兩的銀票。”
顧嫣這話一出，她身後的兩個婢女立刻齊聲道：“我們可以作證，你確實找我們縣主借了五千兩的銀票。”
左妙人：“···”
看到衆人都看着她，她只能無奈的喊冤道：“可是我真的沒有借您銀子，您怎麼能這麼冤枉我呢？”
顧嫣一臉認真的說道：“我這是學着你的呀，你說我小叔給了你承諾，但是卻只有你的婢女作證，而你現在卻要小叔兌現承諾。”
“那麼我也正好記得你欠了我銀子，有我的婢女作證，我應該也可以找你討還！”
左妙人：“···”
圍觀的衆人：“···”
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照左妙人的說話，卻又覺得嘉縣主說的也好有道理。
畢竟，這妙人姑娘的話也都是她空口無憑，卻要洛陽王兌現承諾。
那麼，同理，嘉縣主找她還銀子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