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孫經理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鎖着的車門,算是自作主張了。
林遇深眸光深邃的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李十安還在不停的拍擊着鐵門,半晌不知道手掌是碰到什麼了,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些呆呆的看着劃破的手掌,眼淚不期然的落了下來。
隨後,整個人抱着膝蓋,靠着鐵門,蹲了下去。
蜷成一團,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老闆??“孫經理張嘴想要繼續勸兩句,結果就看到林遇深忽然臉色一變,操控轎車後方的蓋子整個掀起,自動延伸出滑板,在孫經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下了車。
因爲林遇深站不起來,轎車經過了特意的改裝。可以方便輪椅自動上下。
孫經理定睛一看,這才明白,爲什麼林遇深的臉色會大變。
李十安不知道是因爲酒喝得太多,還是什麼原因,由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姿勢倒在了地上。
車輪碾壓在地面的幹樹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林遇深來到她面前,下意識的就想要彎腰把人給抱起來,卻在身體向前傾雙腿毫無知覺的時候,狠狠的握住了拳頭。
他現在是個殘廢,連彎腰把她抱在懷裏都做不到!
這樣的認知,讓他難堪。
偏偏這個時候。倒在地上的李十安,坐起了身,眼神迷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好像眼前被蒙上了一層薄紗。
四目相對,林遇深攥着的手背上青筋爆出,因爲過於用力,指關節泛白,他撇開臉,操控着輪椅,轉身準備離開。
孫經理這個時候也已經下了車。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上看着兩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十安慢慢的站起身了身,腳趾跳着踩着,竟然是在敲不開門的情況下,準備直接爬上去,頓時冷汗都下來了。
“老闆,李小姐這是??“
聽到他的聲音,林遇深下意識的轉過身,結果就看到讓他呼吸一頓的畫面,“安安。“
正爬門的李十安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腳下一滑,掉了下來。
她爬的位置並不高,但是腳下沒穿鞋,還是在醉酒的狀態下,摔下來的時候連點最起碼的保護措施都不會有。
林遇深看到後腦子一蒙,大腦來不及轉動的情況下,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
李十安在驚呼中摔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熟悉的感覺讓她眷戀的在他的懷裏蹭了蹭,然後閉上眼睛,竟然就那麼睡了過去。
孫經理連忙幾步上前,擔憂的看着整個人當了人肉墊背的林遇深,他的手背是被地面劃出的傷口,面積很大,遍及整隻手被。
一隻腳以一種扭曲的弧度卡在輪椅上。
在剛纔那千鈞一髮的時刻,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的,一個雙腿沒有任何直覺的人,竟然就那麼直接從輪椅上躍起,他做不到正常人那樣接住掉下來的女人,就直接做了人肉坐墊。
手臂和地面摩擦,外套被劃破了,狼狽的可以。
林遇深點了點頭,面色有些白,顯然剛纔那一下,並不輕快。
南山壹號院裏,孫經理拿來了醫療箱,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腫起的腳踝也一併做了處理。
林遇深坐在輪椅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李十安靜靜的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薄毯,睡的安靜。
“老闆,腿上的傷還是讓醫生來看看吧。“他的腿至今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孫經理不想要因爲這一次再出現什麼差錯。
林遇深聞言,卻只是薄涼的扯了扯脣角,帶着自嘲和冷凝:“廢了的一雙腿,傷不傷沒什麼區別。“
總歸是,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就連??在剛纔那樣危機的關頭,都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孫經理覺察到他身上的寒意不再提這件事情,林遇深表面上寡淡,但是沒有知覺的這雙腿卻是他的禁忌點,不能多提,不能碰。
“李小姐??今晚是住在這裏還是讓人送回去?“
林遇深聞言,眼眸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沙發上,卻是久久都沒有說話。
他不說,孫經理也不敢貿然去問,微一鞠躬,將空間留給了兩人,他跟在林遇深身邊多年,對於自己的老闆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即使是極力的想要剋制,但是??有些事情,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越是剋制的緊,就說明,越是放在了心尖上。
林遇深轉動輪椅,來到了沙發前,看着睡的安穩的李十安,半晌終是沒能忍住伸出手在她的面積上輕輕的扶了下,動作很輕很輕,但她好像還是察覺到了,睡夢中紅脣蠕動了下,低聲嚀了一句。
林遇深的身體狠狠的一怔,驀然喉嚨也是一哽。
她輕聲嚀喃的那一句是:“沈謹言??“
因爲這一聲呼喚,林遇深出神了很久,他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周遭的情侶都會給對方取一些肉麻兮兮的專屬愛稱,只有他的那個傻姑娘。平日裏聰明的緊,在這些方面卻有些遲鈍。
親暱的時候頂多也就是喊上一句“謹言“,平日裏就乾巴巴的喊着“沈謹言“。
沈謹言,沈謹言??
一聲聲,一句句,一開始覺得不夠親近,可是後來聽得多了,總覺得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被她喊得多了,也就有了幾分百轉千回的味道。
她這是,做了關於過往的什麼夢嗎?
林遇深出神的看着她的睡顏,良久良久以後輕聲回了一句:“嗯。“
她似乎是聽到了,脣角都微微的勾了起來。
看似是迴應,實際上,李十安是做了一場青春的夢。
在夢裏,她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年學校組織去偏遠山區做一些普法類的公益活動,她從小被父母養嬌了,雖然不想要在同學面前表現特殊,但身體狀態根本不允許,山路走了一段,腳趾就被磨得生疼。
從來沒有走過遠路的李小姐還不知道腳下起水泡是什麼,就是覺得自己的腳好像是破了。
只是大家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也不能矯情的讓所有人陪她一起休息,只好咬着牙繼續向前走,但是因爲腳下生疼,走路的姿勢難免就帶着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