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竹筒案算是13年前遺物案和古琅軒殺人縱火案的串連點,那麼迷藥就算是古琅軒姦殺案和李杏杏被坑一事相關的點了,只不過前者是因爲改良的太無聊導致稀世罕見,而別具一格,後者則是常見害人手段,很難說與之有什麼關聯。

        別的不說,江湖上各家各派各幫各會,誰不批發點迷藥在手了。

        “藥呢藥呢?拿來我看。”王怡真催道。

        楊顯忠自杏花身上拿的那藥包就在袖中,雖然是拿了給王怡真,但也提醒她,“迷藥性強,記得離遠些。”

        王怡真只看了一眼,臉色便突然大變,黑紫黑紫的。

        楊顯忠沒想到一句“藥性強”會讓王怡真怕成這樣,安慰道:“……唉,不用怕,這藥吞服下去藥性才強……”多看兩眼沒事的。

        不過王怡真一點沒被安慰道,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藥,是粉色的?還沒有香味啊?”

        楊顯忠差點給她鼓掌:“你家迷藥還要有香味?”是怕人聞不出迷藥來?然而說完了這話,眼見着王怡真還真拿到鼻子上聞聞,嚇得他又很快將藥包搶了回來。有沒有香味不要緊,這姑娘就不怕自己也倒下?這種孤男寡女相處的時候出現女子暈迷,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怪不得有人那麼無聊改良出安全竹筒,原來真有這種自己湊上去吸迷藥的人啊。

        “可是你剛剛說,那李言義進入可兒房中,有很幽甜的花香……”王怡真看一眼那粉色迷藥,就說沒有香味,這靠近了仔細聞聞,也確實沒有。

        “估計是什麼其它的味道雜了進來吧。”楊顯忠見着她沒什麼事的樣子,也安了一下心,又沒好氣的說道:“其實那個李言義也還算是個聰明的人,幼年在宋國公府跟着二房的少爺也讀過幾年書,要不是人品太差,總想一步登天,我猜他好好努力個十幾年,秀才不成,考個童生大約還有希望吧。”

        “不對不對。”王怡真想了想,說道:“古琅軒是經營書畫的,書畫這種東西最注重檔次,你要經營書畫的人不薰香就算了,要薰的是花香,還賣不賣了。”王怡真雖然不懂畫,可是經手的東西卻極多,平日裏最恨那些給……給物件薰香的人,只要留了氣味,就容易留線索,她不知道什麼風氣,可是書畫這種東西,沒有薰花香的。

        更何況古琅軒掌櫃應該是那種不薰香的做派,他店裏連給財神上香都沒有,唯一一個香爐還是李言義從自家拿來的。

        所以,哪裏來的花香?

        楊顯忠被這麼一說,顯然也想到了這之間關鍵,可是又有些猶豫。“那可兒到底是年輕女子。”平日裏佩些香囊不是很正常的?古琅軒經營字畫怕火不點香,但是女子香囊總不用禁吧。也正因爲如此,李言義當初說聞到香味,楊顯忠只當是可兒身上配着什麼香。

        “那就查啊老楊。”王怡真說道:“可兒的小情人不是說了,可兒平日裏都去他雜貨鋪買東西,平日裏去別處他也有做陪,去查可兒平日裏買的什麼香料,不難吧。我不知道你們京城什麼流行啊,可是在鄉間裏,女孩子沒有喜歡淡雅的香味的,反而是越劣越濃的香,越着人喜歡,那些淡香吧,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會用,因爲味道不光淡,還貴。”

        貴,就罪無可恕。

        想一想,農村的女孩子們,手上有幾個閒錢,是會去買死貴但味道還淡的香料?過幾天就散的聞不出來了,扔錢打水漂過把癮就死?

        還是去買便宜但香味濃郁的香料,至少出個門能讓人聞出來自己是佩了香的?洗衣服都洗不料,反覆多次環保使用的那種?

        特別是可兒並不是大家小姐,她還要出門採買,在家作飯,洗衣打掃什麼的……而且她家也只是掌櫃不是店主,並不一定有多少錢。就算是用香,也不會是什麼特別好的香。

        李言義說進屋之後花香氣味幽甜,王怡真不知道這個甜得甜到什麼程度,可是一個幽字,說明這香料該不會劣等,她們之前還猜那最先行兇姦殺的竹筒人當時就在屋中,也就是說,如果這香味不是可兒所佩,那極就可能就是兇手身上的香了。

        楊顯忠也想到了,不禁拍案。“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李言義尚在牢中,一邊查着可兒平日所用香料,一邊讓他聞些香味,至少能分辯出那香大約是何種花香,便就又多一條線索可查了。”辦案之人不怕去查東西,就怕沒東西可查。“王大小姐,王大小姐當真有令堂風範,見識廣博讓人敬佩。”

        王怡真拍着他的肩,說道:“老楊啊,多學習書本上的知識固然好,可是生活中的細節也得多注意啊,要知道藝術來源於生活,犯罪查案也同理,多瞭解市井民生,比死摳殺人手法要更好用。”她真的不是鄙視楊顯忠不瞭解女子胭脂,這也並不是什麼書上的知識,實實在在是她自己的生活,跟肖婉兒半點關係都沒有。親孃在書本上的知識她只怕這輩子也比不上,但她混跡世井多年,這種“廣博”的見識,旁人也學不來。

        確定了線索方向,楊顯忠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李杏杏一事涉及幾家名門,還有貴女名節,這種事再過100年也不可能交給官府,收到了太子妃的封口令之後,楊顯忠便離開了,李言義已經歸案,大虎也就可以歸家了,看王怡真的面子,偷盜之罪也免了,這樣楊顯忠再要找王怡真便可以直接按址傳信,而今天王楊兩家有了來往,王怡真要再找楊顯忠也就可以直接給楊小妹下帖子了,說去你家喝茶就絕不開詩會的那種來往,兩個人要見面算是再沒有阻礙。

        王怡真便走回了李蘭蘭身邊。

        今天的馬球賽平局,未輸未贏,不過李蘭蘭一日之間,身價突然就有些不同了,靖安郡主甜了這麼多年,看來真是衣食無憂沒有受過什麼驚嚇,於是便對於親自出手救她的王怡真,和第一時間好言安慰的李蘭蘭格外不同,似乎幾個時辰之間,李蘭蘭就取代了李杏杏成爲了划進靖安郡主圈子裏的“自己人”,王怡真到達時,在場諸人除了李杏杏不在,其它貴女都圍坐在一起,親的跟一家人似的。

        韓菱華在同永明縣主朝廷馬球技能的商業互吹,李蘭蘭獨點了靖安郡主,紀柔佳、黃落芳便同南康縣主、宜春羣主說話,幾個人一見王怡真進來,全都微笑招手,一瞬間王怡真都懷疑前幾天被人毀了名聲臭大街的那個人可能不是自己,要不說權勢是個好東西呢,只要能進入最頂層的圈子,世俗中的那些規矩其實可守可不守,而沒有權勢的人,纔會要被這些東西束手束腳,苦痛掙扎。

        王怡真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就這樣把靖安郡主勾搭上手,從此墜入權勢的陷阱中不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影衝了進來,擡腳踹開了門還順手砸了一下門框。

        王怡真有些頭痛,你看,無權無勢苦痛掙扎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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