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受到了海氏母女兩個的格外關照,最後王怡真還是沒有能同王正清一起去到銀月姨娘那裏,畢竟男女七歲不同席,而海氏母女的關照使得今天晚上的飯菜格外的豐富,這也註定了王怡真再一次拋棄了弟弟,而優先選了喫飯,畢竟就算她能餓着,紅英和蓉蓉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受不得餓的嘛。

      用過了晚飯,飽了肚子,王怡真終於打算到銀月姨娘這裏轉一圈了。

      王正清此時已經從銀月姨娘這裏離開了,畢竟孩子已經14歲,陪養母喫個飯是正常,斷沒有天將黑後還要留下來說說貼心話的道理,想來王怡真問那粉藥來源之事,王正清該是說過了。

      王怡真進了屋,銀月姨娘就已經將一張紙放在了王怡真的面前,上面清秀小寫很是眼熟,墨跡都透着幾分的溼潤,一看就是她新寫的。

      “我聽正清說了大小姐也想要這香方。”銀月姨娘十分客氣的說道。“大小姐是也對香有興趣嗎?”

      “是的”王怡真點頭。

      於是話題就這麼簡單直接的進入到了正題。

      所以王怡真喜歡銀月姨娘這樣的聰明人。

      這粉香既然王正清拿出來光明正大的用,那麼一定是在來歷上已經過過了明路的,王怡真就算心裏覺得銀月姨娘可疑,又能公開疑她什麼呢?畢竟這藥本來不是害人用的,所以與其質問,不過先讓銀月姨娘知道了她要問這事,到時候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她心裏有數,王怡真也不過是要深挖入多的線索罷了。王正清就身份和時間上,都不夠資格同宋國公府有什麼牽扯,古琅軒案暫不提,至少杏花之死同他無關,那麼銀月姨娘若不知道這粉藥之事,自然要極力辨清。若她真與之有關,那王怡真所求又不是真的要找兇手,能拿到這藥方,她都算有收穫,如今有這一紙在手,她就算沒有白來,配着付衛東那邊的竹筒,以後山東地界她們師徒可以橫着走了。

      於是,王怡真先將這藥方捍在了手裏,又問道:“聽弟弟說起是母親的方子,我便想着自己也來做做看,姨娘久在母親身邊,不知道除了這香方,可還有別的方子?”

      “別的方子,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卻並不是太太給的,而是我……我自己曾用過的方子罷,不好拿出來獻醜。”銀月姨娘有些苦笑着說道。

      王怡真要別的方子,其實問的是肖婉兒的方子,又不是真的打算要做來用。可是她之前說是對香方子有興趣,那銀月姨娘就得先說清楚,別的方子並不是沒有,只無關肖婉兒,而且想想銀月姨娘的出身,她以前曾用過的方子,估計還真的不太好拿給大戶人家的小姐用。

      “……”王怡真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地說道:“沒事,姨娘有什麼能外傳的方子,儘管給我,我一點不嫌棄。”她本來真的只是隨口一提,打算正經問香藥線索的,可是偏銀月姨娘自己把話題偏到了那邊,王怡真也不想喫相太難看,可是香方啊……那都是錢啊……王怡真明白銀月姨娘暗指的是什麼意思,她手上的方子只怕都是青樓楚館中那麼香豔至極的香情之藥,怕不是還有點那什麼滋(zhuang)補(yang)身(bu)體(sheng)的妙用,普通人拿到了可能真的沒有用,但王怡真是什麼人?

      老家那邊漫山遍野的姑子館,她這是要發的節奏啊。王怡真突然就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來了這門生意。不知道銀月姨娘這些香方能不能賣出一千兩?

      “……”銀月姨娘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立刻又面帶笑容的說道:“都是些……常見的方子,姐妹們誰不默上幾個呢,有什麼不能給的?等一會我寫給大小姐。”

      “一會兒”這個詞用的極妙,實實在在的提醒了王怡真先談正事,王怡真也只能把心思從香方上收了回來,若當真只是普通的青樓中流傳的香方,那她想靠這些東西賣出一千兩來,可能性也小。

      反倒是銀月姨娘不經意的說道:“其實我這些香方又算得什麼呢?當初太太手裏的方子纔是……如今京中這些年流行的香方,哪個不是太太傳出去的,太太手上一本《聞香識人》的手抄本,記錄了太太多年調香心得,裏面更有一些是獨一無二的香方,連我也只是聽過,未曾見過,只可惜……”

      銀月姨娘低下頭去,沒有再說話,王怡真卻明白她的意思。王怡真說肖婉兒的遺物,半路丟失了,她全沒有見過,這家中的人面上都信了她的話,但只怕,心裏也是半信半疑的。

      “姨娘不用試我。”王怡真說道:“母親這本書,姨娘說起來,我好像也有印象,是不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同些雜書終日裏放在一起?我正是因爲曾經見過,看到了正清用的香粉,纔想了起來。”於是王怡真便將當初對楊顯忠說的那番三歲記事的神童說辭又說了一遍,還將那冊子的大小樣式描述了一通。

      其實她說的是付衛東同她講過的手上那本《奇技淫巧》的樣子,但既然師傅說當初那一堆都是雜書,不受重視,都又是大小差不多才捆在一起,想來也區別不大,該是肖婉兒隨手拿早備好的空冊所寫,那麼銀月姨娘做爲服侍過肖婉兒的人,對於這種隨處可見的空冊,該是印象很深的。

      銀月姨娘果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看着王怡真。肖婉兒常用來書寫的空冊,她當然有印象,然而那香粉冊子,她都說了,僅是知道,未曾見過,因爲肖婉兒的書房是外人不得進入的,可是王怡真三歲前還未病重的時候是不是進過?進了能不能過目不忘?這些就不是銀月姨娘能知道的了,她是在王正清快生時才入府的。

      所以王怡真的話,她難辨真假,卻又不能不承認,若是肖婉兒的女兒,不論是過目不忘,還是見過肖婉兒珍藏,這就有可能是真的。

      “這麼說……大小姐真的曾見過了這本書?”銀月姨娘試着問道。

      “我騙你做什麼?”王怡真說道:“姨娘,你養大了弟弟,我在心裏真的當你是我親姨,我就開誠公佈的對你說了吧?我不管你嫁進這個家裏是爲着什麼?想做什麼?圖謀什麼?但你好好的照顧了正清這麼多年,我們該是比旁人都更加親近吧?我真的沒有收到母親的任何一本遺物,若東西在我的手上,我又何必回到這個家中,你真的覺得在這富貴鄉里過日子很好?連晚上多喫碗紅燒肉,都要看人的眼色。姨娘,你……真的不願意同我聯手嗎?”

      銀月姨娘臉色大變的往後退了一步,本來控制的極好的表情此刻有些管不住似的換了好幾種。銀月姨娘退了一步,王怡真就進了一步,兩人離的更近了,王怡真本來身高就高,這一下壓迫感更強。銀月姨娘的眼神都開始閃爍了,這還是兩個人從見過之後,此女第一次表現出了方寸大亂,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不過王怡真心裏卻在狠拍大腿,她就知道,這銀月姨娘終究是有點問題的。

      王怡真低聲說道:“姨娘,當年我雖然年紀小,母親的事從來不肯告訴我,但我記得……我記得母親對你,挺好的。”

      銀月姨娘一下子整個人都僵住了,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王怡真就知道,這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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