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從夏家回來,王元娘哭了一下午,誰都不見,到了晚飯的時候,才說要喫飯。
海氏擔心的不得了,她從王怡真裏聽到了事情經過,知道王元娘並沒有受什麼傷,還自己漂亮的扳回了一城,但是做爲親孃還是擔心啊,她想陪王元娘說話,王元娘卻把親孃都趕了出來,只找王怡真。
王怡真其實多少了解點這種小姑娘心態,就好像初戀這種事似的,能跟閨蜜分享,卻很難向母親開口,情傷也是一樣。更何況今天一起經歷的種種,那種身處其中才有的情緒,也很難向旁觀者講述,王怡真知道王元娘一定會有忍不住要對她說的話,兩個人默默的喫完了飯,王怡真纔開口問她。
今天這一局贏的太漂亮了。
王怡真都沒有想到這小姑娘狠起來,當機立斷。
甚至王怡真都是到故事後半段才反應了過來,原來王元娘在明白自己被出賣的那一刻,便開始安排反擊了。
因此之前王怡真要揍周復興的時候,王元娘攔着不讓,還說周復興是自己人,還一再讓他“不要忘了。”周復興也承諾不會忘。
原來兩個人還真的是患難見真情,達成了統一戰線啊。
夏家尋仙那一幕,足夠京中流傳三個月。
清正文官家的小姐,愛慕浪蕩子,趁着浪蕩子喝醉了宿在客室,偷換了朋友的衣服與之相會,結果翻雲覆雨之後,兩個人失散了,浪蕩子癡心不改,誓要尋回戀人,最終還是憑着小姐一身上一顆痣,找到了夢中仙子。
這簡直能直接編成劇本子。王怡真想想都覺得感動。
不過前提是,王元娘是怎麼知道夏元亭身上有痣的?
“我沒有說謊……”王元娘垂着眼說道:“她是真的同我換了衣服。”
“啊……”王怡真明白了。
她之前就說過,王元娘穿的小姐的衣服,在外院一定非常顯眼的,但夏元亭卻不可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守在路口望風,那麼該怎麼讓人去一個很偏的外院呢?很簡單,穿着王元孃的外衣引了人來是最好的辦法,今天王元娘這一身的淡黃淡粉又極爲惹眼,夏元亭用了她的衣服引人,便多了一個目擊者,等到引了人來,只要早一步將關着周復興王元孃的門開了鎖,將衣服扔進來,她在躲到附近的房間就行了。
那時候屋裏人藥效發作,根本不會注意有誰來過;而尾隨而來的人,便直接能看到扔在地上的外衣,以及房中的兩個人了。面對着麼私會這麼大的瓜,別說是旁邊的屋子上沒上鎖了,只怕是夏元娘大搖大擺的往外走,都不一定有人注意她。
計劃真是好計劃,就是趕不上變化快。
“自作孽,不可活。”王怡真說道。
“姐姐是在說我?”王元娘擡眼瞪她一眼。
“也是說你。”王怡真點頭。
“……”王元娘噎了一下,卻也沒反駁。
“我……我是真的喜歡夏良英,喜歡他什麼,我也說不好,我就是覺得忘不了他……”王元娘輕聲說道:“我看話本子上都寫着,有情人終成眷屬,破鏡重圓,紅拂夜奔,只要有愛,貴人們也是肯成全的。”
“……”王怡真想了想,破鏡重圓和紅拂夜奔,那不是綠的一個人嗎?能不能放過人家楊老大人?“這世上可沒有幾個楊素那個的貴人。”
王元娘便信了。
說實在話,連王怡真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王元娘若真同夏良英兩情相悅,她甚至願意成全,願意爲她們向太子、啓聖帝求情,只是夏家手段太狠,即想要燕王妃之位,又不願意娶回王元娘,甚至想害她性命,毀了王家的名聲,也就別怪自己會枉落得如今這下場。
王怡真說道:“對不起。”
“????”王元娘聽着臉一下子通紅:“你……你怎麼這樣?是我……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我存了私心,鬧騰着去夏家……”
但王怡真卻也沒有攔她,甚至樂見其成,原因就是……她真的是曾經想過,夏家會不會借夏良英之機,提出讓王元娘謀她手中的那個寶物。王怡真一直想搞清楚,肖婉兒的寶物到底是什麼,因此投石問路,王元娘是自願當問路石沒錯的,卻也是她投出去的。
只是沒有想到夏家的計劃並不是直接讓王元娘來向她索要,大約是覺得直接要她也不會給,因此夏家計劃要把王元娘置之死地,即讓出了燕王妃的位置,也讓王家聲名盡毀,王怡真爲了自己,也不得不獻出寶物給太子妃,以平息禍事。
看來夏家還真的是太子一脈,她家謀那物件,不是爲了自己要用,而是爲了太子妃要用。
只是看來兩邊可能就對王元孃的處置沒有通過氣。要不然的話,夏家不會說出王怡真要獻寶求情的話,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疑似公主,連太子這官方的大哥都親口承認了,夏家不知道,她手中若有寶物,要獻也是獻給啓聖帝,太子那儲君都不一定能當多久……更何況夏家這次的行動,根本是把王怡真同太子妃逼到死對頭的地步嘛。只不過……
“夏元亭可有說……是什麼寶物?”王怡真問道。只不過王怡真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些人謀的是什麼。
王元娘搖了搖頭。
“她沒有說,只說那件寶物,你一直隨身帶着,時時翻看,別人去要你是絕不會給的。不過我出了事,會連累到王家的名聲,到時候你就沒法嫁給獻國公了,你爲着自己,也須得將那東西獻出來,好讓太子妃爲你求情。”
王怡真皺眉,聽這夏家的意思,這寶物果然是一本書。可是用寶物來形容一本書,又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而且這該是一本極爲重要的書,她們甚至可以確定王怡真要時時翻看……王怡真自己都作蠟,她什麼時候看過書了?在鄉里倒還翻過幾本佛經,來京裏後她是連字都見得少了啊?
而且夏家不僅能確認她隨身帶着那“書”,還能確認她時時要翻看,絕不會給人,可是夏家又確認逼一逼她,王怡真便會拿出那物件來,求嫁的安心,那麼豈不是說,那書對她來說也不怎麼重要啊?至少比不上嫁人重要?
那這書到底是重要還是不重要啊?
王怡真表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