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王怡真敢當衆說這種隱私事。

    其實王怡真提出的,衣服是孟小樓房間裏換掉的事情,只是想駁回衣服是在周復興房間被發現的說法。

    如果僅是與此,那夏元亭根本不怕。

    因爲夏家有的是人證物證,甚至不只夏家,夏二少爺闖進去撞破的時候,好幾個別家少爺,親眼看着周復興房間裏這件被撕碎的衣服,鬧騰起來,兩邊對質,王元娘就算在孟小樓的房間中換過衣服,一對比時間的先後便知道,她根本跑不掉。

    可是王怡真只是將衣服的話題一過,就直接跳到了貞潔上面去。

    就像夏元亭猛抓着“失貞”一事不放一樣,王怡真的重點,同樣是“貞”上。王元娘同周復興沒有接觸,這是板上釘釘的,王怡真只拿着這一點說事,夏家要是敢咬定王元娘失貞,去宗人府告狀啊?當然啦,婚前被質疑貞潔,還要被驗身,再將驗身結果傳揚到人皆可知,這要是臉皮子薄的女人,也足夠死一次的了。

    可是隻要夏家敢賠上滿府的性命去做這件事,那她就敢讓王元娘被驗,反正王元娘又沒喫虧。

    因此夏家不敢,夏家也明白王元娘沒有喫虧,質疑一個未來王妃的貞潔,還要再被現實打臉,夏家若敢將這件事鬧到宗人府,那相當於直接打臉大齊的皇室,離滿門抄斬也不遠了。

    王怡真就問夏家敢不敢?

    敢,咱們就去,現在就去,誰死誰明白。

    不敢,你們夏家就認下了陷害之罪,都給我等着。

    王怡真在孟小樓那裏專門要一件衣服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換衣服不是重點,反正換多少件,人證物證都不如夏家齊全,這要是開庭過審,依然是百口莫辯,但重點是要藉着換衣服之事,公開說夏家的陰謀,夏家就是誣陷,不服去驗。

    夏元亭目瞪口呆,她根本沒有想到王怡真會這樣單刀直入,連驗身都敢提?

    其實宮中也有會驗身的嬤嬤,但那都是極爲私密的情況才需要驗身。一般來說,需要公開驗身的女子,歷來只有監中的女犯爲證清白而要求,爲了公正,也爲了犯人不弄虛作假,一般是會有正反兩方代表並官府,甚至會請完全中立的無關人等,分別聘請接生婆子給女犯驗身,也就是說,需要忍受不只一個婆子的驗身,而證明清白後,這些被人驗過身的女子都會上吊自盡,因此夏元亭根本沒想到王怡真會這樣提。驗身的羞辱比**還大好吧?

    這可是親姐姐啊,到底誰纔是仇家啊?可是夏元亭又很清楚,王怡真敢這麼說,夏家可不敢提,而夏家若是不提,那今天對王元娘設的局,就全是陷害了,夏家若今天讓王元娘從這裏離開,以後在官場上也別混了。

    她抓着王元孃的貞潔說事,王怡真會反過來也拿貞潔說事,夏家,竟然就真的因爲王元娘還是處子之身,而被這麼壓制住了?

    夏元亭無話可說,王怡真冷笑着一把將擋道的她推開,帶着妹妹趾高氣昂的向外走。夏元亭看着她們從身邊走過去,發現孟小樓同二個丫環身上竟然還揹着行李包的時候,才反應了過來。

    “孟小樓。”她尖叫道:“你要到哪裏去?”

    孟小樓渾身一哆嗦,強笑道:“我同獻國夫人一見如故,她邀我去府上住兩天。”不再回來的那種。

    “我明白了,你……是你,你被收賣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在你房間換衣服的事情,是你……”夏元亭哪還不清楚,是孟小樓給王怡真帶路指人,將王元娘救了出來,她就說,夏家那客院夠偏,怎麼王怡真就能跟狗子探索獵物似的,直接找了過去。

    夏元亭重新吸了一口氣,高喊道:“獻國夫人位高權重,您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是元娘那件衣服被找出來時,除了我夏家諸人,還有順義侯府表公子、寧遠侯府三公子在場等人在場,獻國夫人事後可不要忘記派人告知,請他們諸位守口如瓶。”

    王怡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些世家女兒果然都難纏的很,她好想念她的江湖,想念那些一言不合就撥刀便砍的仇家。

    她是拿住了夏家不敢公然質疑,可是夏家也是爲了這個局,布好了機關的,王元孃的衣服,自然是在發現周復興的房間裏找出來的,夏家安排的人證,份量可都不輕。

    夏家不敢公開的質疑,但這些人呢?

    一羣紈絝子弟,平日裏會不拿這些桃色緋聞來說嘴,當然,事涉燕王,沒有人敢明面上說,但這種話題,越不敢明面上說,私底下傳的越廣,燕王的面子大家要顧,可是嘴裏的話不妨礙藏着說。所以王怡真這一招準備好了,卻沒有把握有用,因爲王元孃的衣服,始終是硬傷。

    王怡真並沒有別的辦法。

    對王元妒娘道:“先離開。”

    離開了,找李奕城來,那二哈浪蕩京城這麼多年,也算是紈絝剋星了,他做世子時都能打遍京城紈絝無敵手,把自己打的高手寂寞連個朋友都沒有,如今都是國公了,更牛,大不了,一家一家的打過去,王怡真有辦法讓這些人閉嘴。

    王怡真說着就走,聽到後面孟小樓一聲哀叫。原來是孟小樓聽話跟着走,王元娘卻沒有動,於是孟小樓跑的極,偏王元娘站的堅定,兩個人撞上她了。

    “元娘,走。”王怡真低聲說道,她知道這小姑娘心高氣傲,海氏宅在家裏久了,王元娘也一直在濟寧伯府當着小公主,當初王怡真這繼女回來,都沒跟她搶嫡女之名呢,只是擠了她長女的位置,她就甩了她好久的臉色。

    夏元亭是她唯一算是有來往的朋友,王元娘這心裏只怕是恨毒了她,可是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越說越說不清,王元娘要在這裏鬧起來,只會讓自己更難看。

    很顯然,夏元亭也清楚王元孃的性格,高聲笑道:“元娘,你別怪我,我們夏家可是忠正之家,天生的不會撒謊,你雖然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總得說實話,是不是?”

    我去……王怡真已經開始擼袖子了,怪不得當年夏楊兩家同求刑偵之書,肖婉兒會將書給了楊顯忠的父親,夏家看着,夏良英還過得去,沒想到其實人是這樣的“忠正”。夏元亭大聲笑着,已經有半瘋狂之態了。

    王元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

    “元娘。”王怡真嚇了一跳,她好不容易纔將她從局中解出來一半。

    王元娘卻搖了搖頭:“姐姐,夏小姐說的沒錯,那衣服,是我的。事到如今,我也就說了實話吧。”

    我靠你說毛線個實話,我好不容易給你在局裏破了個洞,你爲了誠實的品質還要補上不成?

    王怡真差點想手刀打暈這妹子帶走,可是看着王元娘眼神裏透出來的堅定,她又沉默了,王元娘是想自己解決這件事,就像王怡真曾對她說過的,她當初不肯老老實實的在家備嫁,選了這麼一條險路,就得有自己承擔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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