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不是說我母親一畫千金嗎?”王怡真叫停。怎麼感覺但凡誰跟她沾上了關係,就都窮的出奇,肖婉兒那不是一畫千金的人物嗎?別的不幹,沒事在家畫畫啊,一天不多畫個五副,一個月小15萬兩不嫌少啊。

    </p>

    “一畫千金那是你母親死後啊。”陶然說道:“夫人去世之前可沒這個價,何況買她畫的,大多是她的愛慕者,誰能一天掙5000兩全賣她的畫啊,再說一天五副的畫值什麼錢啊,你母親一個月才只挑一幅賣的。”

    </p>

    說穿了,肖婉兒就算再怎麼賣畫,也就是維持着基本生活,其實她若是願意將那些知識都抄出來賣,怕不只千金,可是求書的人雖然多,肖婉兒卻是不肯多寫書的,到現在爲止,王怡真知道的她寫的完整的書,也就是《花朝紀事》和《奇技淫巧》兩本。也是因此才成就了肖婉兒高冷之名。

    </p>

    所以,肖婉兒在世時,並不能拿出多餘的錢來建這宅子,但這是她死前託給陶莊頭最重要的差事,想着這宅子以後要留給王怡真的,陶莊頭便在肖婉兒死後,也一直未停工,後來惠心非要說王怡真死了,陶莊頭半信半疑,這宅子又已經建成了一大半,想着這也算是他一生的事業了,更何況陶莊頭上面沒有了主子,銀月還是他相好,宅子的事便成了他自己作主,也沒有人要他停建,他便一直繼續按着肖婉兒當初的圖紙建這宅子。

    </p>

    很快的,便沒有錢了。

    </p>

    陶莊頭碰上的問題同韓家不一樣,韓家是隻有地,出產的東西不好外運,而陶莊頭管着的肖家的莊子鋪子都有,可是卻產出太雜,當初虞家子給肖婉兒置辦的產業,全是適合快進快出,賺到快錢的東西,短期內顯得他給肖婉兒賺進了家財,騙得了肖婉兒一整本書,但其實這些投資都要眼光奇準,賺錢的手法無法進行二次複製,而且他挑着已經賣出的,都是能快速回本的,留下的便是些不容易回本的,其實這些產業倒也不差,不是冶鐵房、就是治木廠,好些東西是幷州特產,只是這些東西在當地並不稀奇,需要外運才能賺錢。

    </p>

    而外運之事,普通的小商人卻很難做到,之前在天雷山上也說了,晉地是商業大戶,也是周邊賊匪搶掠之地,小商小戶要是沒有足夠的人手護衛,便會像朝天嬌的夫婿那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祭了刀,因此在商戶們要不然就是抱成團,要不就是投在大商戶之下,陶莊頭是選的是投在大商戶的保護之下,因爲小商小戶再怎麼抱團也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平時稱兄道弟都挺親,最怕關鍵時刻大難臨頭各自飛,投向大商戶,隨着別人的商隊一起,有安全有保證,就是交的份子錢有點多,東西運出去賣的錢,大部分交了保險費似的份子錢。

    </p>

    於是後來陶莊頭也不愛往外跑了,反正已經同這大商戶搭上了線,便專心給人家做貼牌生意,陶然居出產的東西都不錯,那大商戶要什麼樣的,直接成本來訂,陶莊頭賺了錢,也不用東奔西跑,收入還穩定,十分的合心意。生意有了,生活穩了,他這些年陸陸續續將賺到的錢都投到了這宅子中來,也因此,銀月姨娘那邊在京城還得自負盈虧養娃。

    </p>

    後來的這幾年,基本上陶然居就算是人家那邊的加工廠了,所謂的陶家,其實已經變成了人家商業帝國下的一個小分支,因此陶然居這些年各種工坊都在擴產,陶然走到了外面,人家也當他是個人物,但其實他家做的都是產品初級加工,自家的生產銷售甚至產品定價,都要聽命於人。

    </p>

    按說這樣的關係,是很容易被人吞併的,但一來陶然居也不算是沒有靠山,肖婉兒的名頭還是很響的,二來那家人倒也是講道理的,他家本就是晉地百年的老字號大商家,規矩做派家風都很正,大齊攻打舊魏的時候,這家人幫着調度米糧、壓平物價、打擊囤積,提供了不少的助力,得了個皇商的差事,啓聖帝一朝,又有幾個孩子讀書成才入了朝,更是發展成了晉地第一大家族,自然不會做奪人產業這種落人口實的事情,要做也不會對在京城有背景的陶家做,便讓陶然居像是掛了個合作商的名頭這樣存在着。

    </p>

    只是……就算如此,陶家這產業,裏裏外外都已經離不開人家家了,陶莊頭同心腹每日裏要做的,除了其它的一些小產業的對賬之外,最重要的活,就是同這戶人家打交道,向他家爭取更多的訂單,總歸還是要求着人家辦事,於是日日來往,天天請宴,陶莊頭同身邊的心腹,便同這家走得極近了。

    </p>

    那人家姓速。

    </p>

    王怡真已經無需再問什麼了,“速”這個姓,實在少見,但再少見她也見過了。

    </p>

    韓王妃就姓速。

    </p>

    楚王妃婁氏曾說過速氏的孃家,同韓王生母淑妃的孃家都是皇商,而晉王妃尤氏說過,晉王白擔了一個“晉”字,晉地商業興隆,晉地的生意買賣卻全插不上手,一直被韓王把持着。

    </p>

    是因爲韓王娶的便是速家的姑娘,強強聯合,自然外人就插不上手了。

    </p>

    陶莊頭嘆着氣道:“丁午真的是我的心腹,他的父親也是肖家舊人,還於我有恩,他父母更是被叛國軍殺死的,肖家別的人,我都安排到了遠處,唯獨他,我是收了他做義子的,將他帶在身邊,是當親生兒子一樣的對他,我知他絕不可能加入叛國軍,可是……”

    </p>

    “可是他卻有可能加入別人?比如速家?比如韓王?”王怡真問道。

    </p>

    陶莊頭搖着頭:“陶然居的情況,就是這樣,外面看着恢弘,工坊多,工人多,但其實做的都是最初級的買賣,工人們就掙個手藝錢,別說是隨意定價了,就連多做產品想賣,都要先問過速家。更何況也是我的錯,這孩子小時候我收他當義子,別人尊稱我一句陶老爺,他便只當自己真是這陶家的少主人,這孩子也確實有些生意的頭腦,總勸我將肖家的買賣獨立出來,做大做強,但我又不能對他說肖家的舊事,同夫人的身世,因此一直壓着他……”

    </p>

    “哪裏想得到人往高處走,人家已經給自己找到新的出路了。”王怡真冷笑着說道。

    </p>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