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五代興唐傳 >四七、救治
      真正激烈的戰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大約上午巳時末刻左右,契丹軍就頂不住了,開始緩緩後退,隨之這種後退就變成了敗退,其後就成了全線的潰逃……

      刺耳的鑼鼓聲再次響了起來,在河西一側的晉軍大隊騎軍也開始緩緩向前,速度並不快,和另一側步軍的追擊保持着同步,以防止對面的契丹騎軍突然過河從側面襲擊自己的步軍後方。結果,兩支騎兵部隊又打了起來,很明顯契丹人已經士氣低落。

      夏冀奇和李存顥兩人一馬當先,各率一支騎軍朝着契丹騎陣發起了衝鋒。

      一場短暫而激烈的碰撞之後,契丹軍開始敗退……

      這場戰爭進行到現在就更沒了懸念,晉軍本身就佔了數量優勢,再加上裝備和氣勢,其後的戰鬥就只剩下了一方敗逃,一方隨後掩殺了……

      如果從四月份開始算起,這場準備了三個月的戰爭其實就打了一個多時辰,其後就只剩下追殺逃軍了。李繼岌希望多抓些俘虜,可是晉軍的這幫丘八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割下敵人的腦袋來作爲戰功的依據……

      到下午的時候,李克寧、李繼岌、賀德倫和安金全等人已經進入到了武州州衙之內,而夏冀奇和李存顥兩人則率領騎軍一直追殺過了新州。

      ……

      一場大戰之後,遍地都是血污。

      武州城下,晉軍殲敵兩萬,自身戰死將近兩千,傷兵超過了三千。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顯得更加血腥和殘酷……

      由於受不了那些軍中的醫官爲傷兵們處理傷口的方式,動了惻隱之心,在親自下場動手爲這些醫官們示範自何縫合和處理傷口後,李繼岌頓時爲自己找了一大堆的麻煩,連帶着十幾名之前學過處理傷患的親隨都在軍營裏忙得焦頭爛額。

      武州城原來的駐軍營地被緊急開闢成了專門治療傷患的營地,成百上千的傷兵被人架着,或是被人用擔架擡着,一批批被送到傷兵營地裏來。營房和支起來的營帳已經不夠用了,許多傷兵就直接安排在營地裏的空地上,場面顯得非常壯觀和血腥。

      李繼岌所知道的東西實際上並不多,但現代人都懂得一些基本的衛生常識和生物知識,雖然只是知道傷口不僅要止血,也要進行消毒殺菌處理,以避免傷口受到病菌感染。就是這種水平就已經超過了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醫官了。這種救人的方式唯一令李克寧感到心疼的是有些太費酒,而且還是那種喝上一口就能讓人從嗓子眼一直辣到肚子裏的絕世好酒。

      古代的郎中們最喜歡用一些亂七八糟不知用什麼原料製成的“金創藥”往傷兵們的傷口上塗抹,但是這些藥膏大多保存日久,使用前根本沒經過消毒處理。最可怕的是由於物資短缺,這些醫生尤其是兵卒們喜歡用隨意扯下來的破布條來包裹傷口,幫助止血,這簡直是往傷口處送細菌啊,那些不被感染的傷卒都是些命大的。

      就是這些後世常識性衛生的問題,造成這軍兵一但受傷,傷口特別容易受到感染。在這個沒有任何消炎藥物的年代,生死只能靠自身的免疫能力了,活下來的算命硬,死了的是福薄。但人在受傷失血後本身免疫功能就下降得厲害,所以自古以來,軍伍中傷兵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差不多高達百分之五十以上。

      在中國古代軍事行動中爲什麼在計算損失時喜歡把傷亡合計在一起,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因爲受稍微重一點的傷基本上就相當於死亡,而輕傷一般是不作統計的。

      至於那些骨頭被砍斷的,李繼岌也沒有好的辦法,也是該鋸手的鋸手,該鋸腿的鋸腿,倒是不用他來動手。

      一個肚子上不住往外滲血的老軍被擡了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強壯青年跟着擔架進來,然後“撲通”一下就跪在了李繼岌的面前,不住磕頭:“郎官,請求求我爹……求求我爹!”這是把用白麻布裹住口鼻的李繼岌當作醫官了。

      “你起來吧,別在這礙事!”李繼岌說道,然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鄭裕。

      鄭裕把頭湊過來小聲說道:“這是老安的親軍,咱們自己的部隊,嚴格遵照世子的吩咐,每一戶人家只抽一名壯丁。”

      李繼岌點了點頭,石研已經剪開了那個軍卒裹傷的破布。他俯下身仔細檢查了一下那個軍卒的傷口。他的傷處在肚子上,傷口翻卷着,還有些散發着臭味的淡黃液體從傷口處不斷冒出來。

      “可能傷到腸子了,把傷口再割大一些!”李繼岌對何栓說道。

      這種情況今天已經遇到十多起了,何栓、康九他們處理起來已經有些經驗了。

      沒有麻藥,只不過那老卒已經早昏死了過去,任由他們隨便折騰。

      何十二在李繼岌的指揮下進行操作,從傷口處掏出了一截腸子後說道:“肚子給槍頭捅穿了,腸子上有兩個傷口!”

      “還好,沒有傷到別的臟器,把傷口用細腸線扎死,把裏面用柳枝水清理乾淨後,就縫合傷口。只要沒有炎症,活下來並不算太難。”李繼岌仔細察看了一下傷處後,點了點頭說道。他並沒有直接動手操作,而是更多的在一旁指點別人進行醫治。

      手術的大帳裏腥臭難聞,李繼岌在看到紮好腸子上的傷口,又塞進了傷兵肚子裏,何十二進行內臟清洗時,就出了帳蓬透透風。

      至於縫合和處理傷口,這些人已經乾得很熟練了。

      “世子神乎其技,貧道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

      不知什麼時候,老將安金全帶着一位道士進了帳蓬裏,剛纔由於過去專注,並沒有察覺到。李繼岌聞聲回過頭,只見那道人看上去大約四十歲上下,身材瘦削,面色黑紅,頜下留着稀疏的山羊鬍須。身上穿一件破舊的道袍,倒也乾淨,看上去像是一個落魄的雲遊道人。

      安金全見李繼岌面露不愉,連忙解釋道:“這雲陽道長是幽州一帶有名的神醫,這次是特意請到軍營裏來診治傷兵的!”

      現在軍中正缺少郎中,既然這老道是個醫者,這樣的有用之人,李繼岌如何肯錯過。

      李繼岌衝那老道拱了拱手,“晉王世子見過道長。”

      “不敢不敢,貧道雲遊此處,見到軍營裏治病的法子很是新奇,所以有所打擾。”那老道也是拱手回答道。

      “哦,道長從何處而來?”

      “貧道雲遊四方,以爲山民看病混口飯喫,倒沒有專門修行之處。”那老道說道。

      “不知道長尊號爲何?”

      “貧道法號青陽子,不過因爲久在燕地,此地的山民們常稱老道爲燕真人。”

      咦!聽到這名號,李繼岌頓時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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