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五代興唐傳 >五一、技術
    李繼岌在山北一直呆到了九月初,這才從靈丘的飛狐陘直接返回了陽曲。

    其後,又到了古交,與鐵坊的匠頭們探討起了興建大型的冶鐵高爐事宜。

    鍊鐵高爐的容積越大,所消耗的燃料就越少,生產效率就越高,生產成本則更低,這些在後世都是一些基本常識。

    土高爐並不難建造,在“全民鍊鋼”時代,甚至華夏遍地都是這玩意。

    這種古老的鍊鐵爐就像是個大號的花瓶,但是李繼岌知道高爐造得越大,生產效率則越高,所消耗的焦炭就會越少,後世的鍊鐵高爐容積已經做到了四、五千立方。問題是土高爐只能造到兩丈多高,如果容積再大的話,目前的結構已經無法承受爐膛內鐵水的壓力了。

    古代高爐一直是兩丈左右,並不是沒人不想將它做得更大,而是受得爐體和爐壁的結構強度,害怕“炸爐”,另一方面就是通風技術的限制。

    在古代,限制高爐容積增大的原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使用的主要燃料是木炭,而木炭的強度不夠,無法承受更多的鐵礦石的壓力。這一點在使用強度大得多的焦炭作爲燃料後應該可以得到解決了。二是供氧量不足,無法支撐爐內燃料充分燃燒,這個問題需要裝備由水力驅動的大型鼓風機和建更高煙筒後應該能得到部分解決。三是爐體結構強度不夠,後世的高爐主結構都是以鋼材和鑄鐵作爲主要支撐物來增強結構強度,而老式的泥制豎爐肯定無法達到這樣的強度。

    華夏的鍊鐵豎爐構造在漢代時就已經很成熟了,和後世西方早期的鍊鐵高爐很相似,唯一的差別似乎是少了一根又粗又高的大煙筒。

    直線往復動運的風箱甚至是水排,都無法連續爲高爐內提供新鮮的空氣,這必須改進成做圓周動運的鼓風機。鼓風機也沒有多少困難的,其原理稍微一說就能明白。在古代由於鐵價高企,工匠們在製作和使用鐵器時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沒有足夠的實踐知識積累,這麼簡單的東西就無法制造出來。

    鼓風機就是一個內部裝有風扇的蝸殼,問題是葉輪需要用上好的精鋼進行鑄造。精鋼的價格是每斤150文,相當於百十斤粟米,一般沒人捨得用它來做實驗。而且由於匠人的地位低下,鐵監甚至是冶鐵工坊的擁有者或是管理者又基本上不懂技術,所以冶鐵技術自漢代以後,就沒有什麼大的進步。

    在解決了鼓風機的問題後,高爐的問題只能是先擱置。

    要想將鍊鐵爐做得更高更大,只有採用鋼結構的支撐和外壁,這得需要幾百噸的鋼材。這差不多是目前古交鐵坊一年的產量,只能暫時作罷。只能是先用老式的磚泥土鍊鐵高爐先湊合着生產,等以後鋼鐵材料湊夠了再重新建一座新的大高爐。

    由於是需要用水輪機來帶動鼓風機進行強通風,這些高爐只能是建在水壩涵洞邊上。

    天漸漸冷了下來,李繼岌再次回到陽曲時,漫山遍野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這三個月來,青陽老道跟在李繼岌的身邊看着他在安排各處的工坊規劃和建設,還是見識到了許多奇妙的生產技術。比如水泥、肥、鍊鐵和鍊鋼、水力紡機和織機,還有一種很神奇的琉璃。

    中國在漢代都有用水晶的琉璃製品了,實際上瓷器的燒製難度比玻璃還高,但是華夏爲什麼一直就沒能夠煉製出玻璃?其實問題很簡單,就是這些琉璃產地都缺少碳酸鹽,也就是純鹼。中國內地一直都缺少鹼礦,甚至百姓在蒸炊餅(饅頭)時不得不使用草鹼,也就是草木灰與空氣中二氧化碳形成的化合物,其主要成份是碳酸鉀。

    但是純鹼卻是煉製玻璃時的主要原料。

    而燒製玻璃所需要的原料中石英和生石灰都是常見的東西,唯有天然的純鹼只有草原乾旱地帶纔有出產,可惜的是產鹼地方的草原民族哪裏會燒製琉璃這種高技術儲量的產品。

    這種東西就是隔了一層窗戶紙,一點就透。

    李繼岌其實也不知道這玻璃各種原料的配方,只是告訴工匠們要在裏面加上純鹼,至於具體的比例,那就燒着試唄。於是唐明莊園的琉璃窯就外多了一堆堆白色、綠色、茶色和淡紅色顏色各異的玻璃製品,這些東西的唯一缺憾就是不太透明,不過整體品質比國內那些瓷窯和琉璃窯燒出來的東西還是要好得多。

    李繼岌原本不打算把這些東西拿出來換錢的,可是最近手頭確實是有些緊。

    安置二萬多俘虜和在山北三州修壩築堤,築城鋪路再加上開礦、開工坊的花費實在是太過巨大了,把李繼岌這幾年的積蓄差不多消耗一空,最近他也感到有些喫不消。

    所以李繼岌暫時對玻璃製造工藝進行保密,並不外傳。所以整個燒製工藝分成了好幾步,而且都不在一起。主要是拌料填加混合純鹼這個步驟,一直是由忠誠可靠的老管家的侄子鄭同負責操作。

    玻璃燒出來了,至於以後該怎麼幹,只能是交給工匠們了。

    大家就瞎整吧,反正那東西原料也不怎麼值錢。

    由於晉王準備攻梁,唐明莊園裏的紈絝一下少了許多,館舍的生意變得十分清淡,讓李繼岌感到有些鬱悶。

    在這個年代,前世還是初中生的十六虛歲少年就已經算作是成年人了,老李家這一大幫親戚,也需要在馬上爲自己搏份功名富貴。家裏的家產主要是留給嫡子中的老大來繼承的,至於其他的子弟,最終能分到手裏一處宅院和百十畝養家餬口的田地就已經是不錯了。

    李繼岌卻看到李繼儔從自家的染坊裏走了出來。

    昭義軍節度使李嗣昭是晉軍中僅次於周德威的二號大將,這些年來一直駐守潞州,盯着梁國的河中和河陽兩地。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李嗣昭娶的是李繼岌的堂姑,應該算是堂姑父,而李繼儔、李繼韜兄弟和李繼岌應該是表兄弟。可是由於李嗣昭又是晉王李克用的義子,所以這兄弟倆與李繼岌一直按照族中兄弟排輩。

    “你怎麼沒去河北?”李繼岌看着李繼儔問道。

    李繼儔搖頭,有些鬱悶地說道:“我爹說將來天下太平,還是當文官有前途,所以叫我學着多讀書,不讓去前線從軍。”

    李繼岌聽了一楞,隨即大笑道:“哈哈,還是二伯有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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