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妃策繁華 >419 他對我挺好的(二更)
    鳳寰宮裏,呼吸可聞。

    今日的鳳寰宮,事情一樁接着一樁,皇帝坐在首位的臉色可以說是非常難看了。

    太醫們終於在端去御花園的榛子酥和荷花餅中發現了量不算多的瀉藥,很普通的瀉藥,外頭小攤小販、甚至藥鋪裏都有售賣,正是因爲這份普通,令這件事一時半會兒並不容易查出來——這些日子出宮採買的宮女太監比之往日多得多,根本無從查起,總不至於再這樣的時間點,一間間屋子地搜吧?

    更何況,誰能保證還有剩下的瀉藥呢?就算有,哪個人會傻到塞回自己的屋子裏等着被搜?

    這兩日的忙亂,令這件事幾乎能夠算得上是無頭案……

    只是,和之後相比,這件無頭案真的只能算是開胃菜,而後面的重頭戲很快就來了——南宮大小姐被清依公主身邊的小宮女藉由自家主子的名頭不知道騙去了哪裏,將近兩個時辰不曾見到人,而清依公主對此,竟是完全不知。

    如果說,開胃菜尚且只能說是後宮疏於管理、情有可原,那麼,南宮府大小姐在後宮被人帶走便是皇室的責任了!

    皇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清依!”連帶着,對着跪在鳳寰宮正中間的楚清依,面色很是凝重地很,“你對此,有何解釋?!”

    這一回,連楚清雅都已經幫不上忙了,今日的鳳寰宮,倒是頭一次跪了這麼多人,上至皇后,下至御膳房管事嬤嬤,如今,又跪着一位長公主殿下……哦對,那位嬤嬤想來已經是沒了性命了,外頭已經聽不見棍子打在肉體之上的鈍痛聲了。畢竟,一個年邁的老嬤嬤,能受得了多少棍……

    楚清依今日是真的身子骨不適,前陣子駙馬又從煙花之地帶回一個風塵女子,那女子卻和之前三位大有不同,更是囂張跋扈,也更年輕靚麗,對於病懨懨的長公主多有不敬。

    即便已然不在乎那個人,可是見到那女子花枝招展年輕美好的樣子在自己面前炫耀那個人對她多好多疼惜,心中還是不免鈍痛,於是多日來夜夜不曾入眠日日以淚洗面,本就虛弱的身子骨,便愈發地不得勁,走幾步路就要喘上一陣。

    許是這些日子來實在太過於疲憊,今日一回到寢殿竟是睡得極好,對於周身動靜半點不曾察覺。

    所以,對於皇帝這般疾言厲色地問話,她是真的半點不知……南宮凰也是她心中極其重視之人,若非如此,她哪裏會一得到消息立馬顧不得自己身體、甚至顧不得所謂帶病之身應該避嫌的道理,緊趕慢趕一路催了不知道多少遍地趕了過來。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

    於是她沉默,她不願申辯自己不知道,哪怕這是事實,但小黎是她的人,御花園人人見到了小黎帶走了南宮凰,而南宮凰,必然也是因爲自己的關係纔會毫不猶豫地跟着走……畢竟,那丫頭有多理智、精明,哪裏可能毫不防備地被人如此帶走?

    她的沉默落在皇帝眼中,便愈發不得喜,同楚清雅相比,這個不討喜的女兒存在感太弱、又永遠病懨懨的,說句話都是有氣無力的,再看眉毛都快要豎起來被程太傅死死抱着的老侯爺,當下冷冷哼了聲,也不令楚清依起身,只看着底下衆人,“還不趕緊去查!把整個皇宮翻過來,也要找到南宮大小姐和這個該死的宮女!”

    “是!”

    ==

    冷宮。

    此刻已然是名副其實的冷宮了,夕陽西下,天色漸黯,今日難得說了許多話的賢太妃似乎也真的是說累了,學着南宮凰的模樣坐在牆角邊上,抱着胳膊挑眉看這個似乎格外鎮定的少女。

    很多時間,被蒙着眼睛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會令人心生恐懼。

    可面前那個南宮家族的後人,鎮定到彷彿無知的模樣……令人不由得好奇,“你是……真的不知道是誰要害你?”她太過於鎮定沉着,完全超過了她年齡的淡然,令人不由得不懷疑其實她根本對情況一清二楚。

    可南宮凰只淡淡回道,“不知。”

    “那你……不害怕?”

    “害怕有用?”

    無用。可即便無用,關鍵時候誰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恐懼?這一點,賢太妃太清楚不過,若非真的恐懼到了極點,自己怎麼可能只能裝瘋賣傻只求保全自身性命?

    冷宮裏的一條命,太廉價了。

    即便自己是盛極一時的賢妃,可入了這冷宮,和一抹冤魂也並無差別,即便哪一日死了,也不過是無陵無牌的孤魂野鬼,當年對自己情深似海的那個男人並不會惋惜、甚至,他可能已然忘記了自己是誰……

    “既然害怕無用,本小姐爲什麼要害怕?更何況,若是本小姐害怕,暗處的那人,反倒還會高興幾分……”南宮凰低笑,偏頭,挑眉,“本小姐……看起來很傻?”

    “呃……”賢太妃已經無話可說,突然覺得,這個少女,若不是歷經了太多滄桑、便是生來就如此傻大膽……自然,賢太妃更希望是趨向於後者。

    南宮凰卻是突然開口說道,“你知道麼,那些年,他對我挺好的。”

    少女仰面靠着牆角,即便被反綁着手、捆着腳,眼睛也被蒙着,卻並無一絲狼狽,有種融入骨血的高貴感,矇眼之下露出的半張臉,線條精緻美好、彷彿上蒼最得意的佳作。

    在夜色裏,整張臉呈現出一種白玉般的潤澤。

    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賢太妃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不明白這少女突然的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那個他是指誰,當下下意識問道,“誰?”

    心,卻隱隱吊了起來,連呼吸都有些緊張。

    那少女微微仰頭的姿勢,說不出的美好,可那份美好,卻彷彿帶着看透一切的抵定。

    幾乎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賢太妃心中形成,果然,就聽到那少女繼續以一種有些空靈的聲音說道,“先帝。”

    夜色,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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