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妃策繁華 >452 大義滅親
    二長老被人帶了下去,皇帝雖說暫時接受了這樣的結局,但那根懷疑的導火線已經埋在了心底……雖然還是疑點重重,但南宮府那位夫人,的確不像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兒。

    相比之下,要說她是一個隱世大家族出來的聖女,反倒可信度高一些。

    只是,今夜明顯不適合再節外生枝,皇帝看着同二長老一塊兒進來的那太監,才揉了揉眉心,嘆氣,“說罷,你又是何事?”

    “啊!”那太監一直是在雲遊狀態,這會兒被提問了才恍然夢醒般,趕緊磕頭行禮道,“回稟陛下,是、是裴世子來了,在外面等着呢!說是、是有急事要面見陛下。”

    皇帝心情不甚好,“這種時候能有什麼要緊事,讓他回去吧,再要緊的事情等過了年再說!真是……自己什麼身份不清楚麼?”一個質子,還想舔着臉來參加年宴?能耐了他……

    “是……”

    “哎!”程澤熙趕緊叫住正要退下的太監,對上皇帝不是很友善的眼神,笑嘻嘻解釋道,“陛下,人都來了,再趕回去着實不太好看,便讓他進來吧,看一看到底有什麼事情……指不定真有要緊事呢?再者,如此……旁人曉得了也只會歌頌陛下仁德愛民,對待一個質子尚且如此寬宏。”

    笑呵呵的模樣,倒是半點看不出端倪。

    皇帝探究地看了一眼,終究是狐疑地點了點頭,開口道,“罷了……既然也在外頭等了這許久了,便帶進來吧。”

    “是。”那太監這才低頭領命退下。

    沒一會兒,就將在外面等了許久凍得鼻子都紅了的裴少言帶了進來。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參見娘娘、各位大人。”裴少言一改在外大嗓門的不拘小節樣,規規矩矩地下跪行禮,即便等了這許久也是半個詞、半點情緒都不露。

    皇帝不動聲色,“聽下人來報,說你有急事要面見朕?”

    “是。”

    “起來回話。”皇帝隨手擡了擡手,便又支着下頜饒有興趣地說。左右,今夜這頓晚宴也是喫不盡興了,什麼歌舞節目自然也是被鬧得不可能再繼續了,一羣大老爺們杵在下面等一個南宮凰的找尋結果,倒不如支了話題免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正在被威脅的事實。

    只是,裴少言並沒有起身,他從袖兜裏拿出那一沓信封,雙手呈於頭頂,低頭、叩拜,匍匐於地——這樣高的禮儀規格,並不適用於今日這樣其實不是特別正式的場合。

    衆臣一愣,皇帝頓覺有些不妙,出聲阻止道,“你這是做什麼?起來罷……”

    裴少言並沒有起身,他還匍匐在地,甚至連頭都沒有擡,只聽他說道,“陛下。少年的確有要事面見陛下,才斗膽在這樣的場合不顧禮節不顧祖宗禮法也要進宮面見……因爲,少言是來代父謝罪的。”

    聲音緩慢、卻凝重,因着匍匐的姿勢,聽起來悶悶的,不甚清晰,甚至似乎有些傷寒的鼻音。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聲音,不甚清晰、卻宛若驚雷炸響!

    連皇帝都身形晃了晃,問出口的話因着用力聲音都有些澀,就像是從喉嚨里拉出來的極細的線,總覺刺耳,“你說……什麼?”

    一字一句,握着龍椅把手龍頭的手,用力地自己都能聽到骨骼之間的咯吱咯吱、宛若年久生澀的齒輪,掌心裏,龍首硌手,掌心微疼。

    “陛下。”

    裴少言又隆重地叩拜了,才緩緩擡頭看向上座的皇帝,雙手託舉着一疊信箋平舉頭頂,朗聲說道,“陛下,今夜裴少言前來,只爲面呈陛下家父勾結外邦、通敵賣國之罪證!”

    “什麼?!”

    “裴將軍……”

    “裴少言這是大義滅親了?”

    “你還不知道吧,有消息說落日城就是裴戰在背後做小動作,若真的如此,裴少言就已經是裴戰的棄子了。”

    “難怪……”

    四下此起彼伏的聲音已經不再壓抑,裴戰野心路人皆知,但朝廷始終沒有確切的證據拿他沒有辦法,更何況,裴戰的封地遠在落日城北境,北境戰士大多驍勇善戰,早有祕聞說裴戰在北境偷偷招兵買馬、甚至已經好幾次向燕家祕密購買兵器……

    只是,裴戰老奸巨猾得很,動作之間竟是謹小慎微地半點痕跡都不露,這些祕聞終究也沒有確鑿證據,皇帝沒有辦法,只能將裴少言囚禁在盛京城爲質。

    只是,裴少言雖是世子,卻並非獨子——這些年過去,裴戰野心愈發按捺不住,裴少言漸漸地已然有了成爲棄子的趨勢。

    所以……才如此窩裏反?

    四下聲音竊竊私語,裴少言微斂的眉眼略過一絲淒涼的笑意……瞧,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棄子,唯獨自己還那麼傻……或者,在自己受命進京爲質時,這個棄子的結局,便已然註定。

    他苦笑,才繼續說道,“陛下,家父裴戰勾結北境之外蠻夷部族,一手促成落日城戰事,之後,更是買兇蓄意暗殺當朝三皇子與季王爺。屢屢罪行、罪惡滔天,少言今夜無意間得知,雖是有心偏袒於家父、卻終究自知如此大逆不道足以連誅九族的大罪已然不是少言能夠偏袒的。”

    “是以,才連夜進宮……以求陛下看在少言坦誠以告的份上,對家父從輕發落。”說完,又是一個頭重重磕下,匍匐於地,再不曾擡頭。

    說是從輕發落,如此罪行也是再無翻身之日,至多也就是留一個裴府的空殼子給裴少言罷了。

    所有大臣心知肚明,裴家……今夜是不去了。

    皇帝看着裴少言捧在手中的信箋,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麼……查汗克斯被季雲深帶回之後,還未審便死在了天牢,咬舌自盡,獄卒發現的時候身子都已經涼透了,至於其他的俘虜,即便打死了也套不出隻言片語,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自然,之後有關於查汗克斯和裴戰之間的事情,便再無任何切入口。

    沒想到……這件事在這個節骨眼上再一次被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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