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也不過是被那些大臣逼的,如今,北燕人陳兵在邊境,隨時都可能開戰,朝中那些慫貨一聽說要打仗自己先亂了,陛下自是藉此機會,召太子殿下回京。”
這麼一說,葉朝歌便明白了。
“你方纔說的……田伯在你昏睡期間,便已經派人打聽清楚了。”
祁繼仁隨即將田伯打聽道的結果,同葉朝歌複述了一遍。
婦人孃家姓王,夫家姓蔡,皆是鎮上戶籍。
說起來,這王氏也是個命苦的。
王家家境不錯,王氏是家中幺女,備受寵愛,只是好景不長,在一次去外家走親的時候,一家人路遇土匪,王家盡數覆滅,唯有年幼的王氏被父母護着保下了一條性命。
父母……護着。
葉朝歌不禁想到了王氏將小孩緊緊護在身下的一幕……
“歌兒,你在想什麼?”s11();
葉朝歌回神,“在想……”
父母的偉大!
王氏因父母護着,活了下來,而王氏,與她的父母一樣,護着自己的孩子,讓孩子活了下來……
“沒什麼,外祖您繼續。”
從祁繼仁的敘述中,葉朝歌得知了王氏短暫且又悲苦的一生。
王家和蔡家是遠方姻親關係,王氏和她的丈夫兩情相悅。
王家出事之前,兩家已經訂了親,說起來,王氏嫁的這個丈夫真不錯。
隨着王家出事,僅剩下王氏一個孤女,親戚們很快將王家的產業分割,王家就此敗落。
蔡家二老意圖悔親,是王氏的丈夫,一意孤行娶了王氏過門。
二人成親後,鶼鰈情深,感情十分要好,兩年後,王氏的丈夫出海跑貨,客死他鄉。
王氏先是失去了至親,然後丈夫也沒了,漸漸的,這鎮子上就傳出她天煞剋星的謠言來,蔡家更是請來了江湖術士,將王氏天煞剋星坐實。
那時候,王氏已然懷有身孕。
說來,王氏這胎懷的時間也很古怪。
她是在她丈夫出事的時候,被診出了有喜兩個月。
那時候,她的丈夫出海三個月,而她卻在三個月後診出有喜兩個月,這王家就懷疑她偷人,不認她腹中孩子,再加上天煞剋星,便將她趕出了蔡家。
好在這蔡家還沒有喪盡天良到讓王氏一個身無長物的柔弱婦人在外自生自滅,之前那處農舍,便是蔡家給她的,那裏雖然偏僻,距離鎮子又遠,但勝在安靜。
王氏十月懷胎生下個兒子,這孩子與死去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偷人謠言不攻自破。
即便是這樣,蔡家也不認。
“也或許不是不想認,只是畏懼於王氏的命數吧。”
葉朝歌聽到這裏,忍不住地幽幽嘆道。
祁繼仁點頭,“按照你田伯打聽到的,也的確如此。”
王氏一個人帶着兒子住在那農舍裏,蔡家便會每隔一段時間送些米麪過去,日子清貧,倒也過得去。
就這樣,一過,便是兩年,直到北燕人……
後面如何,不言而喻。
“田伯將王氏的死訊告訴了蔡家,蔡家想把孩子接走。”
聞言,葉朝歌皺眉。
頓了頓,道:“歌兒,王氏是……”
葉朝歌一僵,輕聲道:“王氏,雖不是我害死,但也的確是受我所累。”
隨即將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道:“我已許下承諾,必會代替王氏照顧好那孩子,這是我欠王氏,和那孩子的。”
聽完後,祁繼仁沉默了下來。
作爲外祖,其實他是慶幸的,慶幸承曦救走了葉朝歌。
雖然,葉朝歌當時的計劃不錯,但誰也不能保證會萬無一失。
只是,這些話不能說。
隨寬慰道:“你也莫要想太多,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葉朝歌笑笑不語。s11();
這時,田伯送來了些喫食。
葉朝歌沒什麼胃口,祁繼仁便強逼着她吃了一些,直到滿意了,方纔放過她。
喝過藥,葉朝歌便躺下了,雖說身體很累,但頭腦卻極爲清醒,過了一會,問道:“外祖,樂瑤可回京了?”
祁繼仁向田伯,田伯搖搖頭,“郡主還在溫山,昨日宸親王親自過去接,可不知爲何,郡主沒有跟着回去,先前屬下已經派了人過去報平安。”
葉朝歌勾了勾脣,“這個傻丫頭。”
待葉朝歌睡下,祁繼仁和田伯方纔前後出去,去了隔壁的房間。
“那些北燕人送回京了?”祁繼仁問。
“送回去了,如今被關押在了天牢,將軍打算如此處置?”
“一個不留。”
祁繼仁目光陰沉,一字一字道。
田伯聞言並不意外,那些北燕人留着也是隱患,而且,前後兩次,他們有不少人折在他們的手上。
說話間,外面侍衛來報,蔡家又來人了。
田伯讓人先下去,“將軍,如何回覆?”
“讓他們不必再來了,我聽歌兒那話的意思,恐怕不會把孩子給蔡家。”
“這……將軍,這於理不合啊,畢竟是蔡家的骨血,孩子的父母雙親雖然不在了,但他還有祖父祖母,屬下怕真這麼回了,那蔡家會不依不饒。”
祁繼仁皺眉,“歌兒重情,她將王氏的死算到了自己的頭上,那孩子是王氏之子,她已將那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責任,你覺得依着她的性子,可能把孩子給蔡家嗎?”
田伯說不出話來。
依着孫小姐的性子,定然是不會同意。
可這事,他們沒有立場啊。
一則,那王氏臨終前,並沒有將孩子託付給孫小姐,二則,這孩子是蔡家的骨血,怎麼,他們都是外人,哪有至親尚在,把自家子嗣交給外人的?
祁繼仁也知道此事有些難辦,“罷了,此事日後再說,讓他們蔡家稍安勿躁。”
“是,屬下這便去見蔡家人。”
說罷,田伯便要出去。
“等下。”祁繼仁把人叫住,“你且與蔡家商量商量,讓他們將王氏接回去與她的丈夫葬在一起。”
田伯愣了愣,繼而瞭然。
點點頭,“是,屬下與蔡家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