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已然口齒清楚,他的話,廳堂中的衆人皆聽了個清楚。
頓時笑開。
葉朝歌鬧了個大紅臉,舉着小寶是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衛韞忍着笑,爲她解圍,將她手上的小寶接了過來,“好小寶,你說得對,日後要與姐姐保持安全距離,到時候,姐姐就給你生個小外甥……但是,小外甥不是玩的,你要照顧他,知道嗎?”
葉朝歌臉更紅了,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低聲惱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誰知,小寶很認真且很鄭重的反駁說:“姐夫沒有胡說,姐夫說得對,小寶聽太子姐夫的!”
霎時間,廳堂之上笑鬧成一團。
笑過後,祁繼仁對綺羅說道:“以後我看最該讓小寶保持安全距離的人是你,你這都教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綺羅聳聳肩,一邊笑一邊盯着葉朝歌的肚子,“是不是亂七八糟,咱們拭目以待。”
祁繼仁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虎目一凝,忽然想到綺羅乃苗疆聖女的身份。
他記得,之前在邊境鎮守時,曾聽苗族的人說過,他們苗疆的聖女被稱爲天人之女,歷代聖女出世時,皆伴隨着天相展現,而每一代的聖女身懷較於常人的天賦……
這種天賦,有天生神力,有天眼,有異稟……
難道說……
祁繼仁驚疑的看向綺羅。
後者神祕一笑,什麼也未言。
這一幕,在場無人多想,不知有關於苗疆聖女的傳言,更不曾放在心上,只當是綺羅愛鬧開玩笑逗人罷了。
這時,門房來人報,伯恩侯和伯恩侯夫人登門拜訪請見。
笑鬧暫止。
伯恩侯和侯夫人爲何而來,諸人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
一進門,在見過禮後,便是一番感謝。
“你這是做什麼,如此一點小事也值當你如此?”
昨日之事,事後祁氏自是聽說了。
她和老父回來後便回了青葒苑休息,過後得知時,事情已然了結。
鄭芸摁了摁眼角,滿懷歉意道:“應當的,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
“莫要這麼說,再怎麼追究也追究不到你身上去,再說了,你我多年情分,我豈會不瞭解,而且,陸世子的性子我也知曉,與他也並無干係,你也莫要太自責了。”
鄭芸緊了緊祁氏的手,感慨道:“你真的不同了。”
祁氏笑而不語。
她自己何嘗不知自己變了,經歷了這麼多,怎會不變?
人啊,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鄭芸今日過來,一是爲道謝致歉,二是爲辭別。
她明日便要帶着陸恆前往祖地。
祁氏帶着她與葉朝歌一起去了旁邊的小廳說話。
“你想好了?”
鄭芸點點頭。
“此次一別下次相見不知何時,不論我到了哪裏,我皆遙遙爲你祈願,吉人自有天相,你的福氣纔剛剛開始。”
鄭芸握着祁氏的手,鄭重贈予最深切的祝福。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祁氏嘆了口氣,看得出好友的堅決,但還是忍不住確認:“真的要走嗎?”
丈夫丈夫形同陌路,兒子兒子爲了一個女子拋父棄母。
怎是一個失敗能形容。
聽出鄭芸的落寞和苦澀,祁氏回握她的手,輕聲說:“別這麼說,人只要好好的便比什麼都強,你之前一直勸我看開點,怎麼到了你自己身上便看不開了?芸兒,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日子總要過下去,而且,這些年來,你所懲罰的,可不只是你自己啊。”
她們二人,自閨中時便結交爲友,多年來一直親近非常,當年伯恩侯府所發生的事,她怎會不知情。
鄭芸是個什麼性子,她又豈會不瞭解。
帶着陸恆離開,說是爲了陸恆,可她很清楚,鄭芸的離開,還有別的因素。
當年她便說過,若不是爲了兒子,她早去了莊子上。
雖說時過境遷二十多年,可她太瞭解鄭芸的性子了,事情已經過去,可這件事在她心裏卻是半點也不曾過去。
鄭芸笑笑,不欲在此事上多言。
祁氏還想說什麼,可到底顧忌着女兒還在,不好多言,最終千言萬語,盡數化爲一聲幽幽的嘆息。
鄭芸知道好友心中所想,只是她不想提,便裝糊塗,既然裝了這麼多年的糊塗,繼續裝下去便是,她駕輕就熟的岔開話題。
“朝歌。”
“芸姨。”
鄭芸握上葉朝歌的手,“你這孩子,從第一眼見到,芸姨就喜歡,不知爲什麼,那時候芸姨就突然覺得,你我娘倆命中註定會是婆媳,可芸姨沒福氣,養的兒子不爭氣……”
“你的性子和我有些地方像,但你比我多了些通透和圓潤,芸姨相信,你日後必有一番造化,只是,芸姨還是忍不住的在此叮囑你一句,凡事莫要太較真兒,芸姨如今的下場,便是最好的例子。”
葉朝歌一一應下。
鄭芸說了很多,臨近中午時,方纔與祁氏葉朝歌回到了廳堂。
回來時,三人的眼睛皆有些紅。
臨走前,鄭芸轉向衛韞,“太子殿下,臣婦斗膽多言一句。”
衛韞頷首,“夫人請說。”
“朝歌雖與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在臣婦的心中她與自己的女兒無甚區別,還請殿下厚待於她。”
鄭芸說得真情真意,言語中充滿了懇切。
衛韞點點頭,看向葉朝歌,眸中情意,過來人鄭芸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見狀,她放心了。
朝歌這孩子,她是真喜歡。
只是……
罷了罷了。
她這一生,就是強求的太多,到頭來失去的卻比強求來的還要多。
這一輩子,她已然如此,渾渾噩噩,稀裏糊塗的過了半輩子,下半輩子,該是時候明白清楚得過了。
伯恩侯和鄭芸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堅強如鄭芸,也忍不住的抱着祁氏哭。
隨着彼此最深切的祝願,漸漸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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