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靈仙穹 >第520章 傳音
    深山中幽暗寧靜,日月光輝都無法穿透重重疊嶂,這裏的樹木雖也比從前稀少了許多,但有天然形成的聚靈陣法,好歹留存住了一片青翠。

    行至第七日,衆人耳邊清晰可聞瀑布聲,不知是多麼壯觀的水流飛流直下,轟隆隆的好似雷響。

    金眼白蛟偶爾會傳出指引的聲音,他知道拂衣就在人羣中,也知道來到這裏的修士都是受她指引,這就說明在場所有人都與戾霄毫無瓜葛,哪怕無冤無仇也不會選擇站在玄鳥一方。

    當抵達蛟族所居的巨大深水湖時,所有人都被這裏濃郁的水木靈氣震驚,外面世界與此地相比簡直如同凡俗國度,好些築基小修士都忍不住就地打起坐來。

    蛟族的二十七名元嬰初期修士很快被一衆元嬰期圍住,宗族與各方勢力都帶有厚禮,初次見到這個重新現世的族羣,又是領着一大批人涉足他們的族地,自然要以禮相待。

    化作人形的領頭金眼白蛟看上去三十出頭,方臉大眼,眸中時有金色光芒閃爍。他鬚髮皆白,身上穿着一件繡有白蛟的銀色寬袍,負手站在空中與衆人寒暄客套,頗有幾分隱士高人風範。

    拂衣正試着分辨這二十名蛟族,看能否與記憶中的二十七條長蛟對上號,還沒等她辨個明白,識海中就響起了金眼白蛟的傳音。“你身邊的金丹初期小修士是誰?”

    不必多想拂衣都知道他問的是易邪,哪怕所有生靈都察覺不到易邪身上的古怪,蛟族也能敏銳地感應到他與青龍一族的聯繫。

    “龍魂轉世,你記憶中可有相關之事?”

    “龍魂......轉世......”

    金眼白蛟像是在沉思,又像是習慣性地拖上一陣才肯作答,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拂衣以爲他不打算再傳音時纔有響起了他的聲音。

    “伏羲尊上讓我等關注氣息不同尋常的人族,應當就是指他,還有遠處那個小佛修。”

    拂衣一直在注意孟章有沒有到來,由於散修實在太多,氣息雜亂難以分辨,所以一直沒有尋到他的蹤跡。再加上易邪毫無反應,看樣子不像有所感應,她便以爲孟章沒有聽從召喚前來。

    聽金眼白蛟這麼一說,她才順着指引看向極遠處,果然在一堆不起眼的佛修中看到了穿着灰色僧袍的孟章。

    “所以這祕境果真是伏羲鎮守?他說沒說過需要這兩個孩子做什麼?”

    “尊上只道成敗在此一舉,讓我在外拖住他們二人,待所有生靈進入祕境之後再鬆開神識,交由尊上自己拽入其中。”

    拂衣聽他毫不避諱地說起此事,就知道他壓根沒打算瞞住自己,只是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蛟族已經不願聽從龍族使喚?血脈中的尊崇與壓制不大可能消失,否則大家都想辦法祛除這個致命弱點了。

    “你告訴我是想讓我阻止?還是不在意我做什麼?”

    “伏羲尊上......非蛟族所尊。”

    金眼白蛟這一次十分謹慎,動用靈力隔絕了拂衣周遭所有神識一瞬,將這句話傳入她識海又立刻收起隔絕屏障,除了拂衣身邊的人之外再無外人察覺。

    他說得委婉,拂衣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蛟族應該是歸順於乘衝一方,對伏羲一類的龍族只有畏懼,缺少崇敬。

    “乘衝也被困在東青殿,我若與你配合,不讓這兩個孩子被伏羲拽走,乘衝本尊也可能出不來。”

    “有兩種方法,伏羲尊上的較爲偏激,若被他搶佔先機,情況不妙。”

    拂衣趕緊追問道:“那乘衝此次可否順利抵達?要是她沒能闖入這座東青殿又怎麼辦?”

    “乘衝尊上實力非凡,不會失敗。”金眼白蛟這回的語氣篤定非常,彷彿有一絲質疑都是對乘衝的侮辱。

    從他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與態度,拂衣確信了蛟族確實對乘衝更爲尊崇,而聽從於伏羲指令,純粹是因爲發自內心的一絲恐懼。

    兩條龍魂不可能將具體方法告訴蛟族,拂衣也不再多問,自己默默琢磨起來。

    伏羲的方法較爲偏激,這說明會對兩個孩子產生致命的影響,極可能如小韻分析的那般,讓東青殿吸取他們魂靈,再讓自己的龍魂灌注到兩具特殊的肉身中。

    至於乘衝所謂的溫和辦法,拂衣實在是想不出來,總不能像萬象那般兩魂共存吧?再說這樣對於小邪與孟章來說,可也算不得什麼溫和。

    拂衣轉頭看向正與易正、高乘清說話的易邪,三個少年難得一聚,上一次分開又是那般不愉快,這會兒都極珍惜來之不易的重逢。

    看到易邪臉上露出少見的淺笑,她着實不想去打斷,但事關性命,她不得不傳音提醒道:“孟章也來了,祕境之行對你二人有很大影響,你要不要去將他帶到我們這裏,進入時也好有個防備。”

    易邪臉上的笑容頓了一頓,隔了片刻才傳音迴應。

    “我心中始終有個奇怪的想法,不是我自己的意願,但自打生出便再也揮之不去。這念頭原本只是個令我不適的模糊陰影,直到近些年才清晰起來。這念頭......催促我殺了孟章,殺了小邪和......和你們所有人。”

    拂衣心中微微揪緊,難怪這孩子始終不肯與所有人聯繫,當年找去萬佛域金閣寺,怕是已被心中種下的念頭摧殘得無法抵抗。

    他既是惡龍轉世,便相當於伏羲本尊的一縷魂靈,歸根到底是同一條龍,只是使用的肉身不同而已。既是同一個生靈,又如何能反抗“自己”的意願?

    可如此一來對易邪何其不公?他從不曾要求降生,從不曾要求屈於這具肉身中,他有過自己的童年生活,有過自己的想法與意願,憑什麼隨着傳承記憶恢復就必須融入另一個“自我”?

    孟章看上去就完全沒有這樣的煩惱,拂衣遠遠瞧着他,只見他神情平和,眼神澄澈,彷彿除了伏羲的召喚之外再無任何煩惱。

    “小邪,你是你自己,不是記憶中的任何生靈。那些召喚、使命、指引,統統都拋到腦後,問問自己的本心,究竟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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