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半天的時間,趕在天黑之前他們便將顧誠要的資料送來了。
趙靜明、王奇和小乙也都在顧誠的屋內,一起查看着那些資料。
顧誠之前所猜測的沒錯,在這樁案子之前,已經有三人被撐死了,但卻都沒有報官,所以也並沒有引起注意。
這三人的資料分別是:
張聰,二十三歲,落地書生,七日前撐死於家中。
宋子康,三十三歲,無業賭徒,五日前連喫二十二碗麪,死於楊家麪館中,麪館掌櫃賠了五兩銀子,其家屬放棄鬧事。
裴秋,五十七歲,盛業糧店掌櫃,四日前吃了半袋糙米,死於糧店當中。
看完了這些資料,王奇不禁一咧嘴道:“算上這次死的王氏,這四個人根本就不沾邊,那鬼物殺人好像當真沒什麼規律,就是隨便挑一些人來殺的。”
趙靜明對顧誠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
顧誠想了想道:“有些猜測,但不確定,小乙,靖夜司內有沒有羅縣的地圖?”
“有的。”
說着,小乙便翻到一張地圖給了顧誠。
攤開地圖,顧誠道:“既然他們的身份並沒有什麼雷同的地方,那他們唯一可能有交集的,便是遇到那鬼物的地方。
按照這資料上所說,張聰家住城南油紙坊,但他每天都要去城北的書院讀書。”
說着,顧誠在地圖上化了一條線。
“宋子康家住城東的松花巷,他最經常去的地方便是城西的順德賭坊。”
顧誠又在地圖上化了一條線。
“裴秋的盛業糧店在城北,他平日裏也住在糧店後院中,但資料中寫到,這傢伙竟然還有一個外室養在城南的秋水巷,所以每隔幾天他都要去一次。”
當顧誠在地圖上畫了最後一條線後,不用顧誠說,衆人便已經明白了。
三條線重疊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羅縣最中心也是最繁華的一條街,康平街。
小乙疑惑道:“可若是三人都是在康平街撞到那鬼物的,那王氏又是怎麼回事?
她一個居家婦人,平日裏都很少出門,也就只有那麼一個家。”
沒等顧誠回答,趙靜明便嘿嘿笑道:“女人都是很喜歡打扮自己的嘛,雖然王氏家中不富裕,但也要買一些胭脂水粉什麼的,整個羅縣販賣胭脂水粉的店,可都在康平街呢。”
顧誠點頭道:“這三人的條件全都能夠對上,王氏那邊的線索便不重要了。
只不過鬼物白天也能出來害人嗎?這三人除了一個好賭的宋子康有時候半夜歸家,其他兩人應該沒有走夜路的習慣。”
“說不準。”趙靜明搖搖頭道:“鬼物的能力千變萬化,靖夜司雖然把鬼物也分成了九個等級,不過每個等級的鬼物能力都不一樣,有些簡單好對付,有些極其難纏。
第二日清晨,顧誠等四人便來到了康平街。
來到羅縣這一個月,顧誠還沒怎麼出去閒逛,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幾乎都憋在靖夜司裏面修行,直到此時他才細心觀察着羅縣的風景。
羅縣在河陽府是座大縣,屬於官路的交通樞紐所在,所以雖然是縣城,但也還挺繁華的,東西南北四個城區,十二個坊市。
眼下這康平街便是羅縣的最中心,上到青樓賭坊,中到布莊糧店,下到一些街邊攤販,幾乎都雲集在這一條街之上。
按理來說,人羣如此密集的地方應該是招惹不到那種陰邪鬼物的纔對,這次的任務中天然便帶着一絲蹊蹺。
來到康平街後,趙靜明和王奇直接去找康平街的巡街捕快打聽消息,顧誠則是帶着小乙在街道上來回巡視,尋找着線索。
街市繁華喧囂,有雜耍賣藝的。也有擺攤賣些喫食的,有來往的客商,也有站在高樓上露出半抹酥胸,招呼着客人的姑娘。和站在賭坊門前,一身橫肉,兇惡的幫派打手。
在這種地方尋找什麼鬼物的線索,可能性簡直低到令人髮指。
所以在跟小乙逛了一圈之後,顧誠便對小乙道:“歇一歇,喫些東西,看看那兩位能不能打探出什麼線索來。”
踏入九品之後,筋骨皮肉合一,力量大增,但同樣顧誠的飯量也是大增。
此時纔是上午,剛剛喫過早飯不到兩個時辰,顧誠便已經感覺有些餓了。
坐在小攤上,顧誠和小乙一人一碗豆腐腦,顧誠又單獨來了五根油條。
嫩滑的豆腐腦配上鹹香濃稠的雞蛋滷,熟悉的感覺讓顧誠滿意的點了點頭,豆腐腦就應該是鹹的嘛。
小乙只要了一碗豆腐腦,所以喫得快。
喫完後他望着街邊才稀稀拉拉走出來的乞丐,自語道:“這都接近晌午了,這幫乞丐怎麼纔出來要飯?他們早上不喫東西的嗎?”
顧誠聞言搖搖頭道:“自古以來這要飯就沒有要早飯的,他們若能早起,也不至於要飯去。
羅縣處於官路樞紐,來往商隊無數,有手有腳的,哪怕是扛大包都餓不死。
只不過是嗟來之食喫慣了,懶得動而已。”
小乙眼睛一亮:“這話是誰說的,很有道理啊。”
顧誠的臉上帶着一抹怪異之色:“是京城裏面一位很有名氣的小黑胖子說的。”
小乙讚歎道:“果真不愧是京城,人才濟濟啊。”
正說着,小乙看到了什麼,忽然乾嘔了一聲。
“怎麼了?”
小乙指着街邊的那些乞丐,此時旁邊的酒樓有人將早上剩下的泔水倒在了牆角的木桶裏,一羣乞丐便上去爭搶着,狼吞虎嚥的,模樣極其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