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笑夠了，他才收了笑容，把手中的葡萄往牀邊的杌子上一放，拍拍手，一本正經地開導：“這人呢，確實不能比！我爹嚴厲有嚴厲的好，寬鬆有寬鬆的好，這才養得我性格不拘小節，開朗爽快，喜歡四處遊歷，跟京都的那些子弟可不一樣；而舅舅呢，舅舅性格嚴謹，舅母卻是一味地慣着你，你想想，依你這麼個不上進的性子，若是舅舅也由着你，你今天豈不變得與那些紈絝子弟一樣，那樣可就真是個大禍了！”
“那也用不着動不動就是執行家法吧！”宋韶聽得沒勁，這一早上都沒敢動一下，身體都難受死了，便稍微挪了下被打的屁股，誰知這挪得傷口又作痛了，“嗷嗷”地直叫了起來。
梁弘晉有心逗他，非要掀開他的被子瞧，直把宋韶嚇得個直求饒，這要是被看了，日後被人知道可不笑死！
這麼推推笑笑的，宋韶的屁股就更疼了，那叫聲簡直慘無人寰！
梁弘晉直笑個不停。
笑聲傳到院子裏，連侍侯的下人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個表兄弟的感情倒比親兄弟還親近得多。
常庭章與常庭頤到尚書府時，宋尚書還在宮中未歸府，尚書夫人見兒子昨日被打得厲害，氣得病了起來也無法起牀接待來客，所以當常庭章兩兄弟在花廳裏喝着茶時，見到出來款待他們的竟是一嬌滴滴明顯還養在閨中的妙齡少女時，都有些愣了。
這誰呀？
長得好一個容貌呀，瞧這白得像個雞蛋殼似的臉蛋，又小又好看，眉毛彎彎的像柳葉，鼻子像瓊脂，嘴巴呢恰像書中所說的脣紅齒白，還有這纖瘦得宜的身材，又高佻又俊俏，嘖嘖……
常庭頤看得眼都愣了，一臉疑問地看看那少女，又看看一旁的常庭章。
常庭章的情況也沒比他好上多少。
這是兩人第一次特意到尚書府上拜訪，平時就算是別人家中，也少有見到由個少女出來接見款待的。
“這宋尚書不是最講禮嗎？”常庭頤湊到常庭章那邊低聲說話，“怎麼跑個這麼神仙似的姑娘出來見咱們？她誰呀？”
“你問我，我問誰？我也是一臉懵呢！”
宋冰靈臉上的神色就跟她的名字一樣，那是冰涼涼的，看着常家的這兩兄弟在她跟前嘀嘀咕咕的，她連個多餘的神色都沒顯，既不像生氣也不像惱怒，看着他們，只是像看着兩個犯人似的，彷彿洞悉他們在想什麼，帶着那麼一點譏誚的。
常庭章一聽這貧嘴的聲調便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趕緊收了。
宋冰靈嘴角微微上揚，看着常庭頤，像看着一個無賴，“聽下人說，你們是來送畫的，畫送到就行，我爹不在府中，還請你們回吧。”
爹？
常庭頤常庭章聞言有些驚訝，原來她是宋尚書的女兒呀！
常庭頤驚歎完了，這才慢悠悠收了一臉戲虐的神色，若無其事地眨着眼移開眼神。
常庭章笑了笑，拿起放在桌上的畫，又看着宋冰靈那冷冰冰沒點笑容的臉，道：“這畫肯定是要給你們尚書府的，但是，可不能給了你就算了呀，我們怎麼的也需要交待清楚不是？”
宋冰靈聽了這話，神色這才微微有些動了，深看了他一眼，這才重複一遍：“我爹不在府中。”
“那宋韶呢？他總在府吧！”
宋冰靈看着他不說話。
常庭章笑吟吟的，心裏只是想着逗這宋姑娘一番，這姑娘家總是冷冰冰的真是奇怪，他倒是很好奇在什麼情況下什麼時候她會出現別的正常神色呢。
常庭頤在旁偷偷觀察着那宋冰靈的神色，忍着笑不出聲。
“你想見我哥，”宋冰靈開口了，帶了一點同樣是像譏誚不屑的笑，“那就跟我來。”
這麼快就見呀？
常庭頤和常庭章跟在她身後在尚書府的遊廊裏轉來轉去，常庭頤跟常庭章低聲交談：“這姑娘真不禁逗！”
“也別太過份了！好歹在人家府裏！”
“那出府呢？”
“她出府幹咱們什麼事？咱們還能遇上她？”
……
宋冰靈將身後兩人的動靜聽了個大概，嘴角不過是微微向上勾了勾，心裏不屑地冷哼，理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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