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喬美杏身旁的歡喜,神色淡淡的看了過來。
沐年華撇開頭,“進來吧,外面冷。”
忙把裝花生的竹筐往旁邊放了放,拖了兩把椅子過來,“坐吧,暖一暖。”
“爹,我來。”二妞上去幫忙拿椅子,“娘,姐,你們坐。”
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喬美杏的身旁。
吳川送了茶水點心進來,“二夫人,沐大夫,二小姐喝茶。”
也給沐年華泡了一杯,“二爺喝茶,我就在廚房,有需要喊一聲我就過來。”
“好,多謝了。”沐年華把堅果放在二妞旁邊,“喫吧,聽說吃了核桃能補腦,你學醫很辛苦,多喫點。”
見二妞不喫,沐年華拿了木夾子給她夾核桃,“爹給你夾,你長這麼大,爹沒給你剝一顆瓜子,也沒給你夾過核桃。爹不是個好父親,以前就是個混蛋...”
人總是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才能幡然醒悟。
接了核桃仁,二妞吃了一顆,“謝謝爹~”
“不謝~”沐年華看了眼歡喜,不知道說什麼,低着頭不說話。
喬美杏看他精神狀態比上次見面要好上許多,“我們剛從京城回來,去了宸王府走親家。”
“是嗎?”沐年華低着頭,“那挺好的,親家就該多走動走動。”
早兩天沐年華聽吳川說過了,宸王府特意派了苗管家過來,接了沐家大大小小一家人去京城做客。
整個清水鎮誰不知道,宸王府重視世子妃,才知道沐大夫原來是宸王府的世子妃。更沒想到,戰功顯赫,深受皇上器重的宸王府世子爺,娶了一位普通百姓家的女子,還如此重視。可見,宸王爺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王爺。
平易近人,沐年華可不敢承認,閻王倒是更貼切。
喝了口茶水,喬美杏看着沐年華,“宸王府很富貴,最重要的是對咱們歡喜好,宸王爺對她很滿意。”
“好~”
“知道歡喜是誰家的孩子嗎?”喬美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是大周大儒秦太傅的孫女兒,難怪她從小聰明,原來是書香世家的子孫。”
沐年華終於知道孫香香爲什麼從吳芳手裏要走了魚兒玉佩,不過她是怎麼知道歡喜不是沐家的女兒,這件事,自己連吳芳也沒說過。
一看沐年華的神情,喬美杏知道想到了什麼,“對,當初孫香香就是想憑着歡喜的小魚兒玉佩去秦府認親,可惜了,讓劉婉給拿走,讓她失去了一次好攀高枝的機會。那個小魚兒玉佩是歡喜的,那繡線是天蠶絲織的,所以顏色過了那麼多年都沒褪色。
知道嗎?歡喜的乳名就叫小魚兒,那玉佩是秦太傅給她的滿月禮。她原名叫秦琬琰,取自懷琬琰之英華,爲美玉之意。”
“是嗎?挺好。”沐年華擡起頭,紅着眼眶,激動的問,“那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裏,是誰,是誰殺了他們,殺了我們的女兒?”
“是南國的死士。”喬美杏告訴他,“是因爲他們身上有火蠱,才被殺人滅口。”
想起當年的事情,夫妻二人心裏都不好受。喬美杏問沐年華,“這麼些年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但是我只要睡不着就會想當年的事情。回想當年的情形,真的能怪他們嗎?其實那位姑娘不出此下策,我們都活不了的。老天讓我們撫養歡喜長大,其實也是對我們的補償。”
擦了把淚水,沐年華哽咽的道,“已經到了今天這一步,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這些年,說沒想過,沐年華肯定想過,只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皇上下令要徹查當年的事情,宸王爺和毛毛他爹答應了,一定要找出幕後黑手,爲去世的人報仇。”
喬美杏擔憂的說道,“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當年事情,擔心你被有心人利用。你如今這個模樣,也自己照顧好自己。過去的事情,就是教訓,別忘了。”
“我心裏知道,腦子清醒了。”沐年華看着喬美杏,“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對不起你。”
“都過去了,再說我們其實已經沒什麼瓜葛,你找就休了我。”喬美杏拉着二妞起來,“你最該對歡喜說對不起,我們出去,你們倆說說吧。”
“嗯~”沐年華放在腿上的雙手握緊,看向歡喜,“我知道你恨我,爲什麼要把我接回來?”
“從小我就渴望你能給我一個笑臉,而不是一臉的恨意。”歡喜看着茶杯中清澈的水,“那時候小,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別人家的爹都那麼慈祥,那麼疼愛自己的孩子。稍微長大了,心裏也餓會懷疑,我是不是撿來的。娘總是笑眯眯的說道,誰會撿個女孩子回來,女孩子養大了都是別人家的,要撿也撿個兒子回來。後來,我想,可能是因爲我不是兒子,所以爹不喜歡。”
這是原主心裏的想法。
“那次因爲大哥要去邊關,我去找你,卻被吳芳賣給人牙子。”歡喜問沐年華,“當時你後悔了心軟了,纔會趕我走,是不是?”
“有那麼一瞬間後悔,心軟,可惜了,你脾氣硬不聽話。”沐年華自嘲的一笑,“我們之間的仇恨無法化解,你就繼續恨我吧。回想以前做的事情,如果重來一次,我肯定還會那麼做。人之間的關係,老天一開始就安排好了,有的人可以是親人,有的人註定是仇人。”
“後來我懷着大肚子回來,有了毛毛,你覺得我給沐家丟臉,嫌棄我瞧不上我。其實你那一棍子打在我的腦袋上,把我給打清醒了,纔有了現在的日子。”
歡喜摩挲着茶杯,“聽了娘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我欠你的,前面二十年都還給你了。這之前我都可以原諒你,唯一不能原諒的,是你夥同吳芳母子擄走了毛毛,想要謀害他的性命。他還那麼小,你做這件事的時候和那些沒有心的死士有什麼區別。
我把你帶回來,因爲你是二妞的父親,謝了你當年沒有一下把我掐死。不過,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