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確實有個兒子流落在外，但是，不是李安。
他那個兒子，兩歲那年就死了。
跟他娘一起死了。
怎麼死的，李安沒有說。
“陛下，你赦免我，我告訴你，他們埋在哪裏。”李安直視着崇文帝，“我雖然有罪，但是，我也確實爲百姓做了許多事兒。至於我對那些大臣出手，他們最終，不也沒什麼事兒嗎？我也是幫着陛下檢驗了他們的忠心程度不是？”
崇文帝緊緊盯着李安。
“朕想要查的事兒，不會查不到。”
“是，陛下有心查，查的到。畢竟，當初掩埋他們母子二人的人都是街坊鄰居。可是，後來他們的屍骨被我轉移了呢。”
一個人在夜裏轉移的。
埋在何地，只有他一人知道。
所以，崇文帝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他那個沒活多久就死了的兒子埋在哪裏，只能問他。
崇文帝深吸了口氣，擺擺手，“把他帶下去。”
之後，崇文帝去了昭陽宮。
“阿樂。”
安貴妃放下手中的筆，她正在抄寫經書。
崇文帝沒有讓宮人提前通報，來到昭陽宮的時候，又吩咐昭陽宮的宮人禁聲。
所以，安貴妃並不知道崇文帝要來。
“陛下。”安貴妃從書桌後頭走出來，給崇文帝行了個禮。
“阿樂，你陪朕坐一坐。”崇文帝道。
“臣妾先淨一下手。”
安貴妃手上蹭了些許墨汁。
宮人端了溫水來，又很快端着水盆退下。
崇文帝一揮手，伺候的宮人全都魚貫而出。
“陛下，怎麼了？”安貴妃聲音輕輕的，走到崇文帝身後，手指輕輕放在崇文帝的太陽穴上，力道適中的按揉起來。
“李安不是我兒子。”崇文帝道。
這件事兒，安貴妃已經知道了。
不過，在崇文帝面前，她還是要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朕也沒有想到。”崇文帝頹然的道，“那個孩子，早早就沒了。是朕對不起他們母子。朕害了他們的性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感情不見得有多深厚，但是，後悔是真的。
“阿樂，人都死了，朕給他們再多的殊榮也沒有用。”
崇文帝自顧自的說。
“可朕總要把他們好好的安葬，是吧？”
安貴妃輕輕點頭。
除了點頭，安貴妃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崇文帝。
而且，就算知道怎麼安慰，她也不想。
時間線上，那個孩子比皇兒小一歲。
安貴妃面上依舊是溫柔模樣，心裏卻冷若冰霜。
陸皇后是迫不得已。
她雖然難過，卻也還是接受了。
那個女子自始至終，無名無分，是可憐的。
對比之下，崇文帝就是可恨的。
他或許是個好帝王，但是，絕不是一個好男人。
崇文帝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安貴妃安靜的聽着，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大概是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崇文帝離開昭陽宮的時候，臉色緩和了不少。之後，還叫人送了不少東西來，安貴妃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叫人收進庫房。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喜形於色滿眼都是心上人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