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涼祁將當年發生的一切全盤托出,法院合議庭商討之後,最終判了嬛真七年的有期徒刑。
七年。
等嬛真出獄的時候,已經三十五了。
小半個人生都要過去。
臨入監前,涼祁找了關係和嬛真單獨處了一會。
嬛真先開口,“你不用等我。”
她說,“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喜歡我,可七年太長了,你沒必要揹着這份負擔負重前行,我希望你能生活的幸福快樂,這樣,我在裏面也安心一些。”
“傻姑娘。”涼祁淡笑,“沒遇上你之前的二十多年我都熬過來了,這七年算什麼?”
他的情話總是很甜。
嬛真不由自主的笑出來。
這些年,她卑微的笑過、冷漠地笑過、討好的笑過、殘忍的笑過……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甜甜的笑過。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這七年,你在外面敢揹着我亂來,小心我出去收拾你。”
嬛真皺了皺鼻子,“我可是個殺人犯呢。”
“知道了,小魔王……”涼祁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獄警過來催促離開。
嬛真被帶走,涼祁在她背後大聲道:“我每週都會給你寫信,每個月的探監日我都會第一個來看你。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嬛真輕輕地嗯了一聲,淚水沒入發間,消失不見。
*****
涼祁說到做到。
一年、兩年、三年……直到第六年的第七個月,第一個來探視嬛真的,不是涼祁,而是一個看起來有十四五歲的少年。
少年坐在玻璃對面,接通了嬛真的電話,他聲線和夜庭有些像,第一句話便是——
“我恨你,你知道嗎?”
嬛真笑了笑。
少年正是十二歲的夜璟。
“我說我恨你!你知道嗎?”不滿自己的話被淹沒在嬛真的笑容中,少年加大了音量,“是!你很可憐!爸爸曾經對你做過那麼多的錯事,可是那是我唯一的爸爸啊!你爲什麼要害死他?”
“國家已經替你教訓我了呢。”嬛真聲音溫和。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無力。夜璟大口大口喘氣,把胸腔的鬱氣給壓下,好大會,他平緩了情緒,對嬛真說:“白心玫被涼叔叔關進了精神病院,但是她是真的瘋了……”
“嗯。”
“我今年讀初三了,涼叔叔想在高中的時候送我出國……”
“嗯。”
“可是,我不想出國,我想去清大……”
少年說着說着,淚流滿面。
嬛真看着對面哭泣的少年,心也跟着一顫,她笑了笑,站起身,隔着玻璃,對着他臉頰的位置,蜻蜓點水般親了一口。
少年渾身僵硬。
直到嬛真被獄警帶走,他手裏還保持着拿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
媽媽。
他內心藏的很深很深的那個小人,忽然叫了一聲。
*****
“十二號,這是你的身份信息,出去後好好做人,記得按時向獄裏提交思想彙報。”
一年後。
獄警將嬛真的貼身物品和個人資料都還給她,接着將她送出監獄大門。
轟隆隆——
大門在身後合上。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二十米之外。
俊逸非凡、風度不減當年的涼大律師,抱着一捧潔白如雪的百合花對她招手。
而在男人身後,身形高挑的少年一臉倨傲地彆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