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的步啓就趕緊低下頭去,一會兒又笑嘻嘻的探出頭來。再後來陳洋就被老師拎到教室外面去曬太陽了,小步啓就趕忙蹲下藏好。下課後陳洋回到教室趴在窗戶口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媽說,我的大名叫蘇步啓。”步啓饒有興趣的看着這裏的教室,和裏面的孩子,還有趴在窗口的陳洋。”
“你們在裏面做什麼呀?這裏就是書房嗎?”步啓踮着腳尖往裏邊問。
“嗯,是呀!我們在上課。”
“那,上課好嗎?”
“好呀,老師教我們唸書,寫字。”
“哦哦”窗戶外的小步啓似懂非懂的點頭。
“老師還會教唱歌呢?叫叫音樂課,下一節課就是。”
“唱?唱歌?”
“嗯,對呀。不說了老師進來了”陳洋伸出手指“噓!”然後趕緊坐好。
步啓還記得那時候自己跑出去玩一上午之後,回到家裏就會和媽媽說“我要去書房”“我明天就長大了嗎?長大就可以去書房了對吧?”“喫完飯就回長大嗎?”
還記得好多次在教室後面的窗戶邊聽教室裏的歌聲,有時候唱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書房裏來了一位年齡高一點的先生,有時候會教他們《蘭花草》有時候教室裏又會傳來那首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那時候的步啓還不曾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很多年以後學到這一篇的時候才知道,這首弘一法師作的曲子叫做《送別》,寫下這首曲子的1914年冬,那是大雪紛飛的一天,那時候的他還叫李叔同,天涯五友之一的李叔同。
步啓呆呆的望着窗戶外,車子已經走了半個小時的車程。外面的天開始褪去了緋紅,被黑色慢慢籠罩。起初還只是像素描紙上鉛筆輕輕打過的一層,慢慢地,越來越重,越來越深。夜,徹底的降臨了。
倔強地抹去眼角和臉頰上的淚花,他想自己只是有點餓了。於是拿過書包翻出陳洋走前送他的喫的,他打開那大包的太谷餅大口大口的往嘴裏送。眼眶裏的淚只是越來越多,喉嚨間也是更加哽咽。往日裏酥香綿軟的太谷餅,此刻竟是這樣讓人窒息得難以下嚥,步啓扔下餅彎腰埋頭抽泣。
“後生你是到哪裏了?火車站哇?”
“噢!是呢!”聽見司機問自己話,便忙坐起身來,忙亂的擦擦淚溼的一塌糊塗的臉。
“你得說了,可不敢坐過嘍!坐過就麻煩啦!”司機提着高高的嗓門說道,這一路上實在是太寂靜了。下過雨人們就不出門了嗎?還好這趟多少也有個人,沒空車跑個來回。
步啓猜應該就快到了,下車前他摸出上衣兜裏的那疊錢,除去買了票的一共還有十張,八張整的兩張十塊的。然後又疊好放回口袋,順便將座位旁邊的太谷餅也放回書包內。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汽車在榆次火車站外停了下來,車門後的氣泵嗤啦一聲,門被粗暴的扯開,步啓站起身忙走下門去。
小巧破舊的太谷車站此刻就在眼前了,步啓站在臺階下仰望着車站上紅彤彤的大字。站裏陸陸續續有拎着行李揹着揹包出來的人,有幾個挎着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