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剛纔動了氣，所以不舒服？”</p>
“小姐您臉色不太好看，要不咱還是回府休息吧？”</p>
開玩笑，好不容易出來赴個宴，還沒到郡王府，就搞了這麼大一個熱鬧，多精彩的一天啊。</a>
怎麼會因爲區區心痛就打道回府？</p>
“不妨事，我回車上歇會兒就好。”</p>
陳木枝又望了一眼衛緒，發現他正笑吟吟地目送着自己。</p>
赤色駿馬、白衣少年，太耀目了。</p>
陳木枝趕緊轉身上車，放下了簾子，再不敢多看一眼。</p>
馬蹄聲又答答響起，陳木枝心中的疼痛終於緩緩平息。一絲疑慮卻悄悄升上心頭。</p>
這是她回府後，第二次見到衛緒。奇怪的是，爲何每回見到衛緒，她都會心口作痛？</p>
上回與衛緒只是稍作寒暄，故此心內也只是隱隱作痛，這回難道是跟那青袍男子吵架上了頭？還是被王華嵐那不要臉的舉動給氣到了？</p>
怎麼就痛得這麼厲害呢？</p>
思來想去，一時也不得要領，約摸過了一炷香時間，馬蹄聲終於放慢，陳木枝聽見一片車馬嘈雜之聲，是譽郡王府到了。</p>
大順朝，郡王好些個，但像譽郡王這樣常年位居帝國中樞的，卻是絕無僅有。35xs</p>
譽郡王少年時，曾是當今弘昌帝的伴讀，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後來弘昌帝二十歲那年出遊時遇刺，譽郡王奮不顧身替他擋了一劍，被削去半截左臂。弘昌帝感念於心，登基後封其爲異姓郡王，三十餘年隆恩延綿不絕。</p>
此次給蘭馨郡主辦生辰宴的遂園，便是譽郡王府當年最早獲賞的園子。後來數十年，隨着郡王府人丁的不斷增加，又陸續在周邊置地，郡王府便成了今天的壯觀模樣。</p>
今日的遂園，可謂京城最光彩奪目的所在，能把景緻最美的花園都給比到沒邊。</p>
闔京城世家勳貴、望族高官的女眷們，個個打扮得花團錦簇，在遂園內結伴而行，滿園子皆是俏語嬌音，連雀鳥都羞得不好意思來鳴叫。</p>
陳木枝跟在王氏身後，見過這個，又見過那個，一臉的乖巧。</p>
而王氏倒是說話算話，的確將王華嵐同等看待，陳木枝見過誰，王氏便也一併推出自己的侄女兒。那些女眷們亦早就聽說國公爺出事之後，王氏孃家已進京相陪，少不得說些誇讚王華嵐清秀又嫋娜的場面話來。</p>
王華嵐是當真的。</p>
她對自己從來沒有清醒的認識，也不打算有清醒的認識。35xs</p>
陳木枝對眼前這些婦人間的相互打量和試探沒太大興趣，她時不時地四顧，啓動超級靈敏的耳力向四周搜索，想看看以前那些玩得好的女伴來了沒。</p>
突然，她在嘈雜的聲音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欣喜地向海棠樹下望去。</p>
“木枝！”一位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海棠樹下，出聲喚她。</p>
“存芳！”陳木枝驚喜地迴應。</p>
又立刻轉身向王氏道：“母親，存芳姐姐在那邊，我去和她說幾句話。”</p>
王氏倒是和藹：“去吧，別淘氣，也別走太遠。”</p>
“知道了，母親。”陳木枝應着，向鄭存芳那邊跑去。</p>
“早聽聞陳夫人疼愛這幾個孩子如親生，果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p>
王氏呵呵笑：“您要不提，我壓根想不起來他們不是我親生。”</p>
但願果真如此。陳木枝心中暗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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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存芳是陳木枝的正經舅家、鄭家長子鄭沐的三女兒，也是陳木枝的外祖鄭定元和外祖母舒貞郡主的寶貝孫女兒，年齡比陳木枝大一歲，今年十四歲半。</p>
海棠樹下，鄭存芳一把拉住奔來的陳木枝：“木枝，怎麼祖母派人來接你，你也不來啊。”</p>
陳木枝道：“纔回府裏安頓沒幾天，我先和母親弟弟說說話，過些天就來。”</p>
陳木枝沒有揭穿王氏，且讓王氏再當一陣子“京城最好的後母”。</p>
鄭存芳聽着倒也有道理，笑道：“那說定了，來了就住我那兒，咱們又可以每晚說悄悄話了。”</p>
“我纔不要，你踢我被子。”</p>
鄭存芳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分辯道：“那也是小時候，如今我睡相可好了。”</p>
“是嗎？那我可要瞧瞧了，鄭家最皮的三小姐也變乖了嗎？”</p>
“這兒人多，說話不方便，咱去人少的地方。”</p>
鄭存芳拉着陳木枝便要走，陳木枝卻道：“就你着急，也讓我先去見過舅母嘛。”</p>
“呀，小丫頭如今好周全。”</p>
從小，這兩人只要混在一處，淘氣的事就沒少幹，爲此，鄭夫人常說陳木枝把她家存芳都給帶皮了。</p>
當然，說歸說，鄭夫人還是很疼陳木枝，還氣陳木枝大難不死、回來之後竟沒有先去鄭家報平安，拉着陳木枝的手，又是疼愛，又是嗔怪，最後塞了一把糖果，讓二人不要走遠。</p>
二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牽着手兒便向遂園深處走去。</p>
走到一處水榭，二人倚欄坐下。水池內數尾錦鯉正歡快地遊動。</p>
“存芳，你見過一動不動的魚沒？”陳木枝問。</p>
“一動不動？是冬天被冰封了嗎？”鄭存芳好奇。</p>
陳木枝啐她：“什麼呀，冰封了的魚怎麼還活得下來。我見過天氣很冷的時候，好多尾魚都擁在一起，一動不動，望着就跟時間都靜止了一樣。”</p>
“好玩……”鄭存芳羨慕極了，“你跟着姑丈，能去好多地方，見識外面的世界，我就只能整日在家裏，最多就出來參加這種勞什子生辰宴……”</p>
“噓……”陳木枝突然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p>
鄭存芳不明白什麼意思，卻也不敢說話，眨巴着一雙杏眼，順着陳木枝的目光向水榭外的假山望去。</p>
假山那邊，空無一人，也不見有什麼動靜。</p>
鄭存芳不知所以，又望見陳木枝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好奇地壓低聲音問：“你聽到了什麼？”</p>
“有人在密謀什麼詭計。”陳木枝向鄭存芳耳語，“別吵，讓我聽完。”</p>
鄭存芳也緊張起來，努力地豎起耳朵傾聽，卻只聽見初春的鳥鳴，別的什麼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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