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戈累的氣喘吁吁,換做平時,走這點路根本不算什麼,可肩頭扛着扁平石條,行走起來就很費勁。
山洞裏很空曠,人影都沒一個。
牧戈放下肩頭的扁平石條,“噗通”一聲癱軟的坐在地上,這東西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預估,而且越扛越重。
身上掛着個破石頭,比全力打一架還累。
姜寒看到牧戈的動作,急忙喊道:“小心。”
雖然出聲提醒,卻也爲時已晚。
牧戈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地面輕微晃動,好像往下陷了一點。
沒弄明白情況呢,四周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排排拳頭大小的洞口,金屬打造的箭矢從洞口中飛出,射向牧戈,如暴雨般密集。
匆忙間牧戈就地翻滾,快速退往通道口。
姜寒與隨行的黑衣大漢拔出腰間朴刀,盡全力斬落飛射的箭矢。
人力終究有限,雖劈落大半箭矢,依然有小部分逃脫衆人阻攔。
牧戈左肩和右腿上分別插着一支箭矢,雖已退到通道口,可箭矢彷彿長了眼睛般,專往他身上射。
看着最後兩隻飛奔而來的箭矢,實在無力躲避,從箭矢飛行的角度判斷,一支射小腹,一支射向眉心。
情急之下,牧戈猛然翻身,屁股高高翹起,代替小腹挨這一箭。
雙手抱頭,右臂搭在最外面,欲憑藉右臂堅韌的防禦抵擋。
動作剛完成,左邊屁股刺痛襲來,射向小腹的箭矢被屁股精準攔截。
忍着疼痛等了許久,射向眉心的箭矢遲遲不見蹤跡。
疑惑的轉頭望去,卻看到一隻血淋淋的手臂。
目光上移,姜寒扭曲的五官清晰的出現在視線中。
關鍵時刻,他竟然用自己的手臂替牧戈捱了一箭。
箭矢刺穿小臂,卡在骨頭中間,鮮血順着手腕低落。
“你…”牧戈想說些感激的話,動了動身子,傷口劇痛,呲牙咧嘴說不出話。
四肢彷彿瞬間被抽空了力氣,兩眼一黑昏倒地昏迷。
姜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嘴脣污黑髮紫,哆嗦了兩下,好像是想說點什麼,最終無力的倒在牧戈身上。
“三頭領…”其中一名黑衣大漢急忙扶起姜寒,探了探鼻息後,匆忙的對同伴說道:“快找五頭領,還有救。”
邋遢老頭拔掉牧戈屁股上的箭矢,將他反過來放平,瞪着眼睛問周圍的黑衣人:“有機關爲什麼不早說?”
看到被箭矢刺穿的傷口,臉色大變,五指成爪捏住一名黑衣大漢的脖子,狠戾的說道:“箭矢淬有劇毒,解藥呢?”
“我…沒…解藥…五頭領…”黑衣大漢被捏的喘不過氣,說話也斷斷續續。
老頭將黑衣大漢丟到地上,大聲喊道:“帶路。”
顯然他已明白此人話語中的意思。
黑衣大漢顧不得喘口氣,慌亂的爬起來,與同伴一起擡着姜寒,按照一條特定的扭曲路線前行。
邋遢老頭肩扛石條,手裏領着牧戈,跟着黑衣大漢走出山洞,連白衣女子都顧不上看一眼。
昏迷中的牧戈,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四周是一片荒蕪的草原,青草枯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金色與銀色的流光合兵一處,與血色流光猛烈撞擊。
一道道黑色裂縫佈滿天空,就好像被打碎的鏡子。
牧戈眯着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三道流光到底是什麼。
黑色裂縫中突然刮出一股冷風,自半空中席捲而來。
冷風中像似夾雜着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小刀子,吹在身上,有種凌遲酷刑般的疼,又有一種清涼的舒適感,難以用語言形容。
伴隨着陣陣撕裂身體般的疼痛,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見,重回一片黑暗。
痛疼的感覺依然留在身體上,冰涼的舒適感刺激着神經。
睜開沉重的眼皮,印入眼簾的是白衣女子清純的面容。
只見她手裏拿着一塊純白色的絲帕,認真的在幫自己擦拭身體。
疑惑的張嘴詢問:“你…你這是…”
聽到嗓子裏發出的聲音,牧戈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場時間,就感覺說話的聲音好似有人拿着兩塊腐朽的骨頭,使勁的摩擦,難聽至極。
“我…這是…”話沒說完,便立即閉嘴,彷彿用這樣的聲音對美麗的姑娘說話,是對人家的褻瀆。
“呀…你醒了啊,太好了。”白衣女子面帶歡喜笑容,看着牧戈,自言自語的說道:“老爺爺沒騙人,真的有效。”
說完,繼續幫牧戈擦拭身體。
甦醒後的牧戈對冰涼的感覺更加清晰,席捲全身的冰涼壓制了疼痛,四肢也逐漸有了知覺。
努力的支撐身體向上挪動,靠在牀頭,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不着片縷。
胸口的皮膚清晰的感覺到白衣女子拿着絲帕的冰涼手指,瞬間全身一片通紅,額頭都冒出汗來。
“你…你…我…我…”
牧戈急了,磕磕巴巴話都說不完整。
白衣女子見狀,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我…你…”牧戈越急越說不出話,也不知道此時該用怎樣的語言老表達內心的窘迫。
白衣女子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彷彿有一絲絲的懵。
努力了半天,牧戈艱難的說道:“你能不能先出去,我…”
“我爲什麼要出去?”白衣女子天真的反問。
“我沒穿衣服。”牧戈尷尬的解釋着。
“我幫你脫的呀,跟你一起的老爺爺說,如果我幫你擦身體,你的傷很快就會好,所以我就幫你脫了衣服擦身體,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不對…也不是對…哎呀,姑娘,你阿爸沒給你說過,男女有別嗎?”
“我沒有阿爸。”聽到阿爸這字眼,白衣女子神情有些低落。
“那你的族人呢?他們也沒告訴你嗎?”
“我沒有族人…”白衣女子神情更加低落,低頭不再說話,肩膀抖動,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對…對不起…”牧戈急忙道歉,同時用盡全身力氣,擡起右臂拉起身旁的獸皮,蓋在身上。
白衣女子低着頭,不言不語,牧戈有心安慰兩句,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自己還沒從尷尬中緩過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