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瞎子放下手裏的碗,嗓音有一些沙啞:“你見過她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說:“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見到的是她?”
許瞎子嘆了一口氣,好像是他們這個年紀,非常喜歡嘆氣一樣,緩緩的道:“這年頭,認識我發報手法的,活着的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崔琴,另外一個就應該陳蘭了。”
“你不好奇我是在哪遇見的陳蘭麼?”
許瞎子呵呵的笑了:“你知道我爲什麼叫做許瞎子了吧,幹咱們這一行的,不該問的,就不要問,省的惹禍上身。”
不過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許瞎子依然擡起了頭,聲音裏多了些隱隱約約的顫抖;“她還好嗎?”
“有喫有穿,無兒無女,世界上沒有另外一個地方,比她那裏更安全了。”
許瞎子做了幾個深呼吸,緩緩地走向了自己的一堆破爛,在牆角有一個微波爐樣子的傢伙,也不知道這傢伙用什麼爲原料改造的,只見他接通了電源,將一個耳機扣在了自己的頭上,在抽屜裏取出一個自制的報扭,調節了幾個旋鈕,開始發報,清晨的房間裏安靜極了,只聽見報扭發出的嗒嗒嗒嗒的聲音。
許瞎子搞完了這些,講幾個線頭給拆掉,他發報用的東西,又成了一對零件。
我問道:“你在給誰發報?”
“崔琴”
“事情有什麼進展了嗎?”
“崔琴那邊有一些麻煩,他們老闆現在對崔琴已經不再那麼信任了,這件事不需要他去查了,處處防着崔琴,所以崔琴搞到的消息很少啊。”
說着,許瞎子蹲了下來,在地上扣起來一塊地磚,從裏面取出來一個鐵質的箱子,打開之後,正是當初交到他手裏的牛皮紙文件袋,他將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對我道:“根據崔琴那邊的情報,加上我的推算,你們搞到的那一張戰車設計圖紙,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手裏的所有資料都是奔着這張圖紙來的。如果當年你老爹沒有猜錯的話,這批金子果然在西藏的話,那麼我手裏的這些東西解出來之後,就差不多知道藏匿地點的具體座標了。”
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湊了過去,看着許瞎子手裏的東西,只見那張樂譜上面的幾個音符已經給標記了出來,戰車設計圖紙裏面的東西,也被抽了出來,標在了另外一張紙上。
我是學音樂的,對音樂還是比較有研究的,許瞎子將樂譜遞給了我,道:“這個也是出自於納粹軍方,是黨衛軍第四裝甲師進行曲,你可能也聽過,這個可能是原稿,你試着順一下。”
我聽過黨衛軍裝甲師進行曲,整首曲子氣勢恢宏,在當時肯定是有一些煽動的效果,於是我就試着哼着,和現在流傳下來的版本,有着很多的不同,我拿着手裏的五線譜,就問許瞎子:“這個五線譜,有什麼門道嗎?”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許瞎子,心說這個老漢還真了不得,居然對音樂還有這麼多閱歷,能把五線譜翻譯成簡譜。於是我就一手拿着翻譯過來版本的簡譜,一手拿着現在流傳的版本的簡譜,發現兩張譜子的節拍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某一個段落裏面的某幾個音節,發生了修改。將兩張譜子裏的不一樣的地方拿出來,就成了一行數字:
132(是高一個音階,以後的用星號表示)34(2*)25(3*)32(5*)5
我看着手裏的這一串數字,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可以翻譯成線段和點組成的摩斯密碼,於是就在一旁的紙上畫了起來,然後手指在紙頭上敲着。
許瞎子讚許的看了我一眼,道:“看,我說的沒錯吧,你比你老爹張問天靈光。”
翻譯成摩斯密碼之後,我才覺得,事情又回到了無從下手的境地,因爲就這麼一串莫爾斯電碼,不知道他的意義啊。
這個時候許瞎子拿過了我手裏的紙頭,重新疊好,放進了文件袋裏,道:“這些都是什麼年代的事兒了?離現在都七八十年了,你要是想知道這裏面是什麼意思,你就得讓自己的思路回到那個年代,找到那個年代的發報習慣,假設你在那個年代,用摩斯密碼記錄下來這段信息,你會怎麼記錄。這樣去思考,事情就好辦了。”
許瞎子好像是在訓練我的思維,可是我看許瞎子的樣子,似乎是胸有成竹了,心想你既然知道謎底了,還要我這麼苦逼的動腦筋幹嘛,於是就讓他快說。
許瞎子將東西放進了箱子,蓋上地磚,之後坐在了炕上,道:“這個東西是德國人寫的,所以你得知道那個年代德國是怎麼利用摩斯密碼的,幸好你許爺我有這麼點閱歷,這段電碼用的是明文,翻譯過來是:“chatisteinekarte”,這是德語,意思是,戰車就是地圖!”
一切合情合理,我不由的感嘆,看來納粹爲了留下這個祕密,下了不少的功夫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有人知道這一件事,還是不是有人打算取回這一批財富。
我問許瞎子:“然後呢?然後還有什麼進展嗎?“
許瞎子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什麼進展,現在手裏的資料太匱乏,情報太少,崔琴有弄不到什麼像樣的東西了。所以進展很慢。還沒有解開那一副圖,可能的方向太多。”
我也就不再問什麼了,只是讓許瞎子他老人家別太操勞了。
“現在我已經不給你們七局帶玩具了,你這麼突然地來看我,不會是有什麼事吧。”許瞎子想到了當時張問天臨行的時候,去到他那裏告別,所以這麼問我,我道:“的確是要出去,你雖然不給七局幹活了,但是我還是要請你給我做上幾個玩具。我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