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羽的心性,他還是能看得透七七八八。
正因如此,纔對陸羽抱着欣賞之意,欣賞其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可當陸羽將自己的特質對準他的時候,那話就不是這麼說了。
他所欣賞的東西,必須得在某條底線之上。
比如背信棄義,以怨報德,欺師滅祖的忤逆之輩,洪武就不能容忍半點分毫。
掌門主峯南側,有一座算不得高的偏峯。
這偏峯之上,有一座清幽庭院。
洪夢晨就盤膝坐在庭院中的一棵梅樹之下,盤膝而坐,似是入了定。
一陣清風拂過。
洪夢晨若有所感,便睜開了雙眸,這一望之下,英姿飆爽的臉龐上就露出了驚喜之色。
“二長老?”
洪武對洪夢晨稍作打量,便嘆氣笑道,“唔,你長進不錯,這洪金川哪裏來的福氣,居然生了你這麼一個好女兒!”
“二長老,你就不怕又給我爹聽到了?”洪夢晨已站了起身,語氣中帶着兩分戲虐。
肆無忌憚直呼洪門掌門的名諱,估計在整個洪門也唯有洪武膽敢如此。
洪夢晨作爲洪金川的女兒,還迎合着洪武拿自己父親開玩笑,從這方面就可看得出,這其中關係絕對不簡單。
“你這小丫頭,想的什麼難道我不清楚?給他聽到了又如何,大不了再吵一架!”洪武詳怒,眉眼間卻不見怒色。
突然,他問,“對了,我前來是想問你一事,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讓大鵬送了一個叫陸羽的弟子?”
“啊?這”洪夢晨沒有想到,洪武特地前來是爲了那件事。
再看洪武的認真神色,洪夢晨雖說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也知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稍作思考,她便把那日發生的事,以及第二日如何尋到陸羽,都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
“二長老,這有什麼問題?”洪夢晨不放心地問道。
“呵呵,無事,就是我那弟子,實在胡鬧。”
“啊?他是你的弟子?”洪夢晨一愣,下一刻就喫驚的道,“那他豈不是我的師叔?”
“論輩分算,沒錯。”洪武點點頭,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繼而說道,“小丫頭,你好好修煉,門裏還有一些瑣事,還等着我去處理。”
“嗯,二長老慢走。”
縱然洪夢晨心懷疑問,還是忍了下來,目送洪武騰空而去。
這片森林,是野獸的樂土。
但之所以無有人煙,主要這是洪門的勢力範圍邊緣。
其他宗派的修行者不大可能靠近,而普通人也都被驅趕遠離。
一道身影,如流星般朝着森林墜落,卻並未發生什麼動靜。
洪武。
他閉上了眼,隨後睜開,就沿着一個方向走了下去。
陸羽所說,他保留着意見,說不得信,也不是說不信。
問題是這其中,古怪之處甚多。
雷姓修行者爲何出現在洪門勢力附近,又是與誰進行了一場生死之戰。
他身爲洪門二長老,這都是他需要考慮的。
思慮太多,自然就不可能輕易聽信陸羽的一面之辭。
甚至他還想到了,那雷姓修行者,是不是爲了陸羽而來。
陸羽
致使他難免就將這一切,都假設爲不是巧合的巧合。
若是有人在幕後的刻意安排,那麼他收了這弟子,將會給洪門帶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他不得不想。
有時,多疑也並不是壞事,起碼是將所能考慮的,都考慮到了。
洪武似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而去。
走了兩裏,他終是停了下來。
只因在他前方,有一具白森森的胸骨。
是的,胸骨,這是一具人的胸骨,其他部位,則是散落附近各處。
洪武沒看到,卻是料定了事實。
他停頓了一下,便繞着方圓五十米行走起來。
有時,他會停下,有時,他擡腳一踢,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骨頭,就被準確無誤地踢到那具胸骨的位置上。
如此繞了一圈下來,胸骨周圍已堆積着零零散散的骸骨。
“的確,是獸口之噬。”
洪武打量一眼這一地骸骨,就俯下身體,將這些骸骨按着次序,拼接成型。
“看這傷口切口光滑如斯,想必那利刃細窄,鋒利無雙巫家?”
念及至此,他瞳孔一縮,似是不解,怎麼又牽扯出一個巫家來了。
收斂了思緒,洪武再次打量起胸骨的切口。
經由拼接,可看到這切斷的三截胸骨,竟然看不出再有其他痕跡。
“劍氣入體,摧枯泣朽,這又路途遙遠,已是再生無望,看來我那弟子並未說謊。”
洪武虛按,那三截切斷的胸骨頓時分離,露出整個橫切面。
“這是”
洪武眉頭一皺,只因他看見這三段胸骨的橫切面,都佔有或多或少的黑色粉狀物。
拿起一看,洪武的眉宇間瞬時就舒展開來。
“竟用到此物燒灼傷口,壓下劍氣之傷,但哪怕如此,也活不過四個時辰”
得出了結論,洪武點了點頭。
他已證實,陸羽的確沒有欺瞞於他。
洪門大長老的主峯,位於東南。
不過,這主峯未見庭院,峯頂也都是蔥鬱一片,似是無人居住。
半山腰,卻是有兩道相對而坐的人影。
洪文宗與李大牛師徒二人。
“對,就是如此。我們這一脈,以內爲主,內練心法是重中之重,萬萬不可忽視”
洪文宗徐徐道來,李大牛凝神靜聽。
實際上自從李大牛來到洪門的第二天起,他就上到主峯,完成了洪文宗對他的築基。
收徒儀式,那不過是走走形式過場,而洪文宗在知李大牛的資質以後,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因李大牛似是註定就爲洪門的功法而生。
無論是骨骼,體質方面,都是無上之選以外,他的經脈,天生就比常人寬上五倍!
也就意味着可容納一般修行者的五倍真氣!
這是什麼概念?
一旦步入修行以後,再經祕法拓展他實在想象不到,李大牛在將來會走到哪一步!
縱然洪文宗的心境再平和,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麼是天縱奇才?
這就是了。
而且,還成爲了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