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爭龍 >第二卷:波濤亂 第五十二章:二戰
      幽州府,三月,最後一場大雪飄落。

      門閥大戶人家往往以植花爲雅,因此這時文士有踏雪尋梅,烹酒吟詩彰顯風流。只從那最繁華的幾條街經過,那綻放的梅花,一經走近,香氣之盛,更是沁人心脾。

      角聲吹徹小梅花, 征戰人兒夜歸家,

      後人《隋書》曾記下了當時的慘況,雲:“幽州一府,人皆戴孝,以爲哀思,上士者悲慟,下士者長嚎,走卒之士家家待親歸。”

      一徵高麗之戰落幕,大隋損兵折將,於此役可謂無數。

      薊州城內,車馬鬼人,絡繹不絕,僕從走腿,往來穿梭。

      這且不說,那幽州行宮大殿之上,伴駕朝臣無不戰戰兢兢。

      天子楊廣高坐九重龍岸,俯視着下方諸多臣公,目光冰冷,聖心難測。

      大業宏圖夢斷遼東,必須再度討伐高麗,已經向各地州府下達了徵兆府兵新詔書。

      乾元殿,在這行宮三殿一湖中,氣勢最盛,其景色之壯美是一,其二則因此殿位於行宮偏北。

      北極紫薇方位,上應星辰,而下照天子。

      賞罰分明,這是上位者馭下的手段。

      第一個受賞的是羅藝,破敵有功,由燕山衛總兵晉升爲爲幽州兵馬總管,連跳四級成了三品大將軍。

      第二個的是衛文升,多賜其田宅、美人,爵位加軌郡公,食邑兩百戶的。

      最後一個受封的是陰弘智,賜千牛備身,加雲輝都尉,前途似錦。

      千牛備身是大隋開國以來流傳於門閥子弟間的一個歷練職位。

      賞過便是罰,重罰。

      詔令下,宇文閥首當其衝。

      “陛下,老臣,老臣有罪,請求一死。”宇文述幾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宇文述以兵糧不繼,失陷王師;雖有軍吏失於支料,非戰之罪,但用兵無方罪責難逃,宜罷其官職,貶爲庶民,下獄會審……。”

      這乃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只因爲,宇文述和天子故舊情深。再由於,宇文述次子宇文士及娶了天子之女,南陽公主,纔有如此從輕發落之舉。

      天子楊廣自以爲做的仁至義盡。

      可惜,宇文化及偏偏不領這個情,反而加大了拉攏人才的手段。

      對於唐國公李淵,惱怒其運糧不力,措辭就嚴厲了許多,殺氣騰騰。

      幸虧李淵早有兩手準備,早暗裏又籌集了大批糧草,請罪道:“陛下息怒,臣,李淵已備好可供百萬人食用的粟米,供陛下再徵遼東。”

      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的。李淵將嫡女李三娘嫁給了天下第一富商柴氏子柴紹。

      天子楊廣這才轉怒爲喜,允諾道:“卿之公心,朕知之矣。”就暫時免去了李淵的官職,準其戴罪立功。

      隨後又責罵逃歸的衆將作戰不力,或多或少,各有責罰。

      薊城西郊,玉泉山下,有一繁盛莊園,佔地廣闊,融南北風景於一體,在此地,實屬罕見。

      而這園林,只是盧府一處大宅的別院。在這遠近聞名的薊州城外,實在是身份和財力的象徵。

      若站在這大院內最高樓——聚賢樓高層,向遠眺望,可觀半城之景。

      而立於樓望眼前玉泉河景,則美色盡入眼底。

      盧府主人盧承慶文才出衆,廣招天下客,更於今日舉辦了文會,宴請四方豪傑。

      此時,就有十幾座玉石桌擺於高樓之內,上有幾樣小菜,數盞美酒,三五貴人人對坐,閒談國事、漫看風景。

      樓分九重,扇窗設的極大,從裏向外看,景色敞亮,是個難得的人文薈萃之地。

      鐘鼓悠揚,舞姬柔美,客似雲來。

      高駟也臨窗窗而坐。

      他來盧家是取回重鑄後的佩劍,兩柄合一,龍紋鳳章,劍身鑲嵌七星,仍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刃。

      虞世南書法名聞天下,自身才華橫溢,乃是海內名士。他先前幫高駟尋盧家名匠鑄劍,已被盧承慶引爲知己。

      適逢其會,高駟也被引爲上賓。

      李百藥和虞世南在此種場合,如魚得水,與各路人士相談甚歡。

      “唐國公到!”

      現場爲之一靜,李淵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但因面相去特,額頭佈滿皺紋,看上去有六七十歲阿婆模樣,笑起來和藹可親。

      故而天子楊廣曾笑稱他問李阿婆,但普通人是沒資格叫的。

      身旁跟着一白麪長鬚男子和一紅妝豆蔻少女,皆是精心打扮,身上任意一件飾物,足可夠那尋常百姓兩三年的花費。

      李淵談笑風生,經介紹衆人才知那跟隨着的兩人乃是他新找的女婿柴紹和女兒李三娘。

      龍不與蛇居,鳳不燕雀爲伍。

      氣機交感之下,李淵率衆走過來,似笑非笑道:“這位小友何人,憑什麼坐在此地。”

      高駟聽到李淵之名,正在大量對方,不料這麼快就正面相對。

      未幾答話 對面的白麪柴紹就輕笑的說着:“我觀此地之人皆是來自鐘鳴鼎食之家,看汝裝束不過是個軍中老革,能識大體的便讓開。這兒豈是爾輩癡呆漢可坐?”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數百年來的尊卑觀念早深入人心。

      柴紹家族世代簪纓,唐國公李淵亦是關隴門閥,從其口中說出的逼問,更多了一份鄙意。

      “哦,問我憑什麼?”高駟端坐不動,對柴紹視而不見,直面唐國公李淵,冷冷說着:”唐國公也如此看?”

      李淵手按桌案角,肅然對衆人說道:“今日諸君雅會,老夫蒙盧家盛情相邀,出席聚賢樓宴會,爲國家選材,唯鞠躬盡瘁而已。

      眼下高麗不斷擾邊,乃是勁敵。吾輩商討徵遼方略,汝不過卑賤之徒,何足以論大事,退下!”呵斥之間,四下盡皆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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