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爭龍 >第二卷:波濤亂 第七十二章:落腳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晁錯論》

      那日說黑山相聚,是記得三國時,黃巾軍遺部張燕屯兵黑山,聯衆數十萬,漢軍難以剿滅,應有生存之地,更是爲了給喪失鬥志的部下一個奮戰的信心。

      黑山其實是太行山的另一個別稱,橫跨東西,足以休養生息。

      茅城一戰後,高駟帶殘部殺出重圍,只剩下十八騎,更不敢停留,向北急進。

      匯合前鋒後,共得八百衆殘餘人馬。

      因戰力孱弱,只得專挑官兵力量薄弱處行軍,憑着望氣神通,晝伏夜行,經歷大半個月跋涉後,終於找到了處立足之地。

      此地,是崔元淑和王伯仁共推之處。

      地名喚作滏口陘,西接晉地,東臨鄴城,地勢險要,綿延百里,足夠容身。

      其本是貫通東西的兵家要地,威名赫赫的太行八徑之一,自打鄴城廢棄以來,便陷入到死寂當中縱然關口內物產豐富,也絕少有百姓敢入內。

      鄴城,魏郡的垓心之所,乃是北方大城,可惜如今全成了廢墟。

      漢末,袁紹佔據鄴城南向爭奪天下,乃是天下第一諸侯。及敗,曹操入住,加以擴建,使之成了曹魏的都城,威嚴壯麗,是可以媲美晉陽的王者之城。

      從那時,鄴城歷經數百年而不衰,僅次於長安和洛陽兩地。直到,數十年前,楊開皇代周立隋,周將尉遲迥在鄴城起兵,其人兵敗身死,百萬人都喪生於此役。

      開皇忌憚之餘,就下令焚燬此城,推倒城牆,挖陷地基,引漳水灌之,徹底毀滅了此城。

      因亡魂太多,每逢夜間便有黑氣升騰,宛若鬼城,加上朝廷遷走了此處百姓,使得鄴城周遭荒蕪人煙。

      日初升,高駟立在山巔,極目眺望前方。

      平淡的普通的貧家青年,此時歷經血火煅燒後,雖面帶倦容,卻有了一腔不甘平凡的大志。

      在他面前,展開着一份朝廷的海捕文書,上面內容,雖然已經不知道讀了多少遍,卻依舊觸目驚心,使他感覺好象有劍刺心一樣,難以釋懷。

      “……故越王楊素之子楊玄感,陰蓄異志,叛逆作亂,敕令誅其九族。着弘農郡守執行,將楊素刨棺戮屍,以爲懲戒。餘者,楊素之婿高重德,兇悍狡猾,戕害大將,判處五馬分屍之刑。”

      “……追隨叛逆之崔元淑,斛斯政及其他官宦子弟,罪在不赦,令各家除其宗族,以爲警示後來者。”

      ……任命楊義臣爲河北招討大使,清剿北地從賊餘孽。

      ……以李淵爲晉陽留守,限三月內撲滅關中逆賊。

      ……以上任命,佈告發日生效,接公文之官,立刻上任,不得有誤。”

      別人或許一時看不出這其中之要害,他卻一眼便明瞭,這是唐國公李淵的機緣到了,李氏已悄然在未來爭龍中佔據了先機。

      只不過,雖然他能預見未來,但也無可奈何。

      自己戰敗逃亡,妻子不知所蹤,這落腳在深山老林中,如何追得上對方?

      “堅強,必須堅強起來,不能因一時之挫敗而灰心!”

      在山巔黑石之上,高駟拔劍演練,錘鍊武技,唯有堅持下去,未來才能能有所轉機。

      七星寶劍煅心神,也無他相也無人!

      這時候,山道上傳來腳步聲:“重德,你獨自一人在此,不會是想不開吧。”

      崔元淑氏聲音,從下面傳來。

      高駟歸劍入鞘,轉過身來,居高臨下打量着崔元淑。

      “崔兄,您找找我?”

      “此地雖可棲身,但不得長久。某有事問你。”崔元淑上了黑石,盤膝坐下說着。

      “說!”高駟在對面坐下,要看這世家子有何想法。

      崔元淑也不隱瞞,只嚴肅的問着着:“重德,某家問你,對於興王圖霸之事,有何打算?”

      高駟沉默片刻,突然端坐按劍道:“崔兄,五德輪迴,興亡有定,天下都傳桃李子有天下,與我何干?”

      崔元淑長嘆一聲,說着:“賢弟怎如此糊塗,這天命之事虛無縹緲,圖謀大事,向來靠的是兵強馬壯,汝胸無大志,豈不是寒了這些追隨你之人的心?”

      “我只是身爲楊門女婿,深陷漩渦,不得不爲罷了。你們若要做大事,可讓另選賢能。若能苟全性命於亂世,我只想打漁種田,與妻兒同老,這纔是某心之所願。”

      “那賢弟可知,汝之賢妻正寄人籬下,生活困頓。那些人投靠是打着投靠李家的注意,但李氏得了天下,汝之妻兒只會淪爲門閥玩物。世外桃源,只是一場幻想罷了。”

      錚——,七星寶劍閃電橫空,高駟殺氣陡生,冷冷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誰敢惹我,就得死!”

      這才發覺終是受了此人激將,於是漢聲道:“說說,你究竟是何目的,想得到什麼!”盯住此人,認真問着。

      崔元淑先生心裏一涼,繼而大喜,略微沉吟,回答的說着:“重德,大凡王者之興,必然要歷經苦難,唯有歷經四方征戰,鑄就龍氣,才能終有所成。至於出身卻也不是關鍵,只要你效仿光武帝,收攬河北民心,天下不足定也。

      至於我,本名崔略,元淑是我過世孃親的名字。博陵崔氏將我派出來,實際上就是把某當成了棄子。某隻想與你君臣同心,共圖大業,拿回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高駟聽着,“嗯”了一聲,說着:“你被家族派出來以,應該是去投靠李密的,爲何選我?還有,你說的李家可是唐國公李淵一脈,其中到底有何隱情,從頭到來?”

      這問題很實在,史書上說的王者興時,豪傑雲集相從,那只是後人牽強附會的粉飾之詞耳。

      “不錯,我父親有相士之稱,擅長觀測天下英傑。五年前,曾見過到博陵遊歷的李密,當時就斷言他才氣如龍,堪爲天下主。只是臨別發覺他有一絲弱點,便是意志不夠堅定。故而贈他法主二字,就是讓他克己修身,效仿南陳英主陳霸先,百折不撓。可惜,其人果然缺乏韌性,初有敗績,便逃之夭夭。如此性格,怎堪共謀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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