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快讓開!”
就在此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侍衛裝扮的人,一邊拼命抽打着胯下的駿馬,一邊叫嚷着讓路的話,不過瞬間便從官道上飛馳而過。
只依稀可見,他去往的方向,應該是京城裏最尊貴的所在——皇宮。
有人凝神道,“看來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在他旁邊的人道,“大事自有大人們操心,咱這平民老百姓,還是少管閒事爲妙。”
先前那人微微一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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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別院。
深秋的清晨,更深露重,一個嬌小的身影,完全裹在斗篷中,讓人瞧不清面目,只是依稀從身段上能瞧出是個女人。
來人邁着細碎的步伐奔走在趙家別院的小路上,只見她彎彎繞繞了幾回,別院的主屋便近在眼前。
守在主屋前的身影,在瞧見她時,面色一怔,隨即恭敬地低下頭道,“夫人。”
微微露出斗篷的優美下顎輕輕地點了一下,隨後,她駐足在主屋門前,輕聲問道,“二叔可起身了?”
“回夫人的話,已經起身了。”門外之人恭敬有禮地回道。
來人輕笑一聲,一隻纖細修長的白皙小手,從斗篷中伸了出來,微微一用力,便將主屋的門推了開來。
趙暮健碩的身子,便緩緩地出現在門後。
今日的他,與往日略有不同。原本隨意披散在腦後的黑髮,被規整地梳了起來,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錦服,越發顯得他冷峻異常。最醒目的是,他那平時滿是憂鬱之色的眼眸,在今日卻不見絲毫的沉鬱,也沒有慣常的血腥與殘暴,有的卻是粗糲的犀利與尖銳,好似一把尖刀,一把隨時準備出鞘的尖刀。
此刻,這粗糲的目光就這麼直直地,朝着門外的女子望去。女子面對這猶如實質的目光,絲毫沒有躲避,她只是坦然地面對着,甚至脣角輕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她緩緩地跨過門檻,一步一步地朝着屋內走去,主屋的大門哐噹一聲在她身後閉合。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這麼靜默地走到趙暮的面前。隨即,她素手一揚,便脫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來。
“二叔,這是準備去哪兒?”女子笑眯眯地問道。
“明知故問。”趙暮冷冷地瞥了一眼女子,淡然道。
“那二叔可知,我爲何會來此?”女子臉上笑容不變地問道。
“不知。”趙暮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徑自查看了一番身上的衣着,在無不妥之處後,便邁開步伐,朝着屋外走去。
趙暮一怔,隨即冷冷地問道,“你做的?”
女子璀然一笑道,“二叔,我一直都是一個重承諾的人,如今,我已經拿出了我的誠意,就不知道二叔,你是不是該拿出些你的誠意了呢?呃……”
女子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強迫中止了,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卡住了她柔美的脖頸,趙暮如冰一般的嗓音冷冷地響了起來,“你還是這麼喜歡自作聰明,我早就警告過你,有的閒事你可以管,有的閒事你不能管!”
隨後,他大手一鬆,就像丟掉一個破碎的娃娃般,將女子丟在了地上。此刻,女子臉上的淡然笑意再也吼不住,厲聲說道,“你想毀約?”
趙暮脣角一勾,露出一個滿是冷意的笑容,“我答應過把東西給你不假,只是我從來沒說,要一個半死不活的趙家。”
話落,趙暮不再看她,轉身大步朝着屋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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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簽約儀式會場。
一席禮炮沖天而響,圍在四周觀禮的百姓們心情一振,知道期盼已久的時刻,已經來臨。他們瞪大了眼睛朝着會場的展臺上望去,只是本該隆重出場的人物,卻一個也沒出現。展臺上出現了詭異的靜默。
原本應攜默然公主上臺的景王殿下,面色黑沉如水。他高坐在自己的駿馬上,冷冷地望着站在馬下,堅定牽着馬繮,一動不動的男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景王皇族氣場全開,冷酷的聲音裏飽含着無窮的怒意。
“殿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趙晨漆黑的雙眸直直地與景王對望着。
“放手!”景王狠狠地拉了一下繮繩,卻發現繮繩絲毫未動。
“等殿下籤約後,我自然會放手。”趙晨漠然道。
“你……你知不知道千機營出事,意味着什麼?”景王望着油鹽不進的趙晨,俯下身子,在他的耳邊狠狠地咬牙說道。
“我只知道,景王殿下如果不簽約,慌慌張張跑到千機營或者是皇宮,纔是出大事。”趙晨眼底的光芒一閃而過。
景王一怔,默默地將趙晨的話,在腦海中滾了一遍,隨即只覺得後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幾乎是身影不穩地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跌跌撞撞地朝着展臺的方向走去,只是隨着他的每一步走動,他的身板就挺直一分,等他走到默然公主身邊時,他已經又是那個風度翩然,親切和煦的景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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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不管外面的世界多麼地風起雲涌,趙家卻顯得有些冷清,思源院裏的氛圍雖然不熱絡,但是卻有別樣的溫情在。
趙源兒如今已經年滿七個月了。因爲之前秦嬤嬤羅列藍玉兒三大罪狀之事,最終趙晨還是決定趙源兒暫不開葷,故而,藍玉兒決定稍微早些開始給趙源兒餵食蛋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