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聽到大叔受傷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大腦裏好像有了瞬間的空白,手足僵硬,不知怎麼擺放纔好。然後等到藍玉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手足發軟,有種想癱倒在地的感覺。可是,她完全剋制住了自己的這種軟弱情緒,她的右腳朝前邁了一步,左腳緊跟着也邁了一步,這兩步邁得很遲緩,第三步在猶疑中,最終沒有邁出去。儘管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着:去看看他!去看看他!
藍玉兒的目光默默地掃向了屋內的一處,在那裏放着捲起的厚厚的墊子,這墊子本來應該是鋪在主屋的地上的,現在卻被捲起來放置在牀底,在這捲起的墊子裏面,還有一個人,一個男人,那個用清貴的聲音對她說“幫幫我”的男人。
藍玉兒頓了頓,想起外面還有趙暮留下的人,她看了小丫頭初夏一眼,初夏輕輕點了點頭,從窗戶裏朝外看了眼,大略地掃了一眼院落內的情況。隨後,初夏對着藍玉兒點了點頭,比了比手勢,示意她,院落裏有十個人,門旁有兩人。
藍玉兒回以一個微笑,她可不敢學神劇裏的一樣,把守在門外的人當門神,就這麼輕易地把人放出來。話說,若是你藏匿的人剛出來,門口的人就推門,你要怎麼反應?故而,她只是走到牀邊,輕輕地拍了下墊子,隨即,墊子傳來輕微的震動。想來墊子裏的男人也聽到趙暮臨走前的話,知道院子裏還有人守着。
抿了抿脣,藍玉兒將綁在身後的趙源兒放了下來,小傢伙不知何時早已進入了夢鄉,小手耷拉着,小腦袋瓜歪着,眼睛眯縫着,還留着一條小小的縫隙。初夏從背後接住趙源兒的小身子,幫着藍玉兒一起將趙源兒放在了牀上。
“初夏,這會兒沒啥事兒了,你去院落裏轉轉。”
初夏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牀下,顯然是不放心藍玉兒與牀底的男人獨處。
藍玉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了下她,隨即用口型無聲地說道,“家主好像受傷了,你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消息。”
初夏一怔,隨後她不再遲疑,快步出屋。
門口,趙暮留下的人,並沒有阻攔。
趙源兒睡着了,藍玉兒坐在牀邊,這纔開始細細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事,她的心思不由得轉到牀底男人的身上。回想起他和靖王府熊孩子之間的相處模式,熊孩子那強盜一般的個性,居然對他言聽計從,他的身份必然是尊貴無匹的。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如此,他爲什麼要偷偷摸摸地到趙家來?是和這次的股份制有關?還是說,趙家其實有什麼東西值得這樣一個人親身犯險?
藍玉兒眯了眯眼,思緒如飛。趙家之所以被稱之爲京城內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除了趙家本身具有雄厚的資本,掌控了一些重要的商業資源之外,最重要的因素還是因爲,趙家乃是這個時代裏的門第之首。
這也是爲什麼趙晨與趙暮雖然不在朝中任職,可是皇室卻不敢給他們甩臉子的重要原因,但是這也同樣很危險,只因——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趙家自然是被皇室深深地忌憚着。
只是,很快藍玉兒輕輕搖了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一樣物事能夠得到這麼多身在朝中之人的敬仰,那這種敬仰必然是短暫的、不穩固的。對於這樣的物事,皇室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肯定會直接用武力來奪取,那麼也就不可能有趙家這樣的存在。
那麼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趙家對朝政的影響力,更像是趙家的核心武器,用來保全整個家族安危的,讓皇室不敢輕易動趙家的保護傘。
所以這個男人,或者說他背後代表的皇室,只能用偷來解決問題?藍玉兒挑了挑眉,話說,這個時代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引起皇室這麼大的興趣?能夠不顧惜皇室的臉面,偷也要偷到手?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既然這樣東西能夠引來別人的覬覦,那趙家又爲什麼還要守着它,而不是將這個燙手山芋脫手?
藍玉兒蹙了蹙眉,難道說今日大叔的受傷也和皇室有關?一是爲了拖延大叔回趙家的時間,讓牀下之人能夠有更充裕的時間在趙家搜尋。二是,如果牀下之人沒有找到東西的話,那是不是藉機要滅了大叔?只是不管如何,牀下之人都絕逼不是一個好人,他對趙家的意義也是非同一般的。
想了想,想不透,藍玉兒心底的小人有些挫敗地哀嚎,尼妹!爲蝦米要穿越到這麼一個小女奴的身上,還捲進這麼多要費腦子的事情中,話說,她是不是應該順着凝蓮夫人的話嫁進段家?那個熊孩子雖然身材不好,可是好歹對她一片癡心,就算被拋棄了,姑娘也可以坦然做個米蟲,等老等死?呸,這都是蝦米跟蝦米啊!姑娘還沒跟着大叔喫香的喝辣的,堅決不這麼快就出局!
就在藍玉兒心思輾轉,想些有的沒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牀板震了下。想來應該是牀底的人受不了,在給她示警。藍玉兒眯了眯眼睛,也跟着拍了下牀板,示意他稍安勿躁。你跑到大叔家裏來幹壞事,就那麼放過你,那肯定不行,對吧?讓你稍微受點熱乎氣,這絕逼不是什麼大罪,你說是吧?
就在這時,忽地,院落裏響起了一些聲響,藍玉兒心中一動,忙站起身來,從窗戶的縫隙裏朝外望去,只見原本守在院子裏的人,卻是規規矩矩地退出了院落。就連趙暮身邊的那個黑影,也毫不猶豫地離去。
片刻後,初夏適時地回到了思源院主屋,小丫頭的臉色有些潮紅,氣息微喘。儘管她的面色寫滿了焦急,可是她依舊沒有立即說出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藍玉兒抱起熟睡的趙源兒,輕輕地走到門口,初夏忙在她耳邊低語道,“家主的確是受了傷,聽說有些嚴重,這時候還昏迷不醒,老祖宗已經安排了三位夫人輪流伺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