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未聽你吹笛了。”範陸擰着一個酒葫蘆走過裏,坐在般嶽的身邊。
般嶽收起笛子,看向山下,遠處濃縮的繁華處,燈火閃爍,那些大紅燈籠,就像是一顆顆發光的小橘子。
“王爺,要離開京城了嗎?”範陸仰頭喝了一口,把酒葫蘆遞到般嶽面前。
他了解般嶽,般嶽很少吹笛,只有臨別前纔會吹奏一曲。
“叫我般嶽,王爺這詞從你嘴裏吐出來,彆扭。”般嶽接過來,也喝了一口,還給範陸。
範陸欣慰地笑了一下。
般嶽雖然身份不同了,但是榮辱不驚,仍舊像過去一樣,與自己共喝一壺酒。
這一陣子反倒是自己窮講究,爲了避攀附權貴之嫌,故意與他疏遠了。
“上次聽你吹笛,是你出發去打羽寇,那笛聲如風蕭蕭兮易水寒,滿腔死士的雄心。這次,怎麼有種歸隱田園的味道?”範陸問道。
般嶽的嘴角劃開一絲自嘲的笑:“我從未有所建樹,何來歸隱田園?”
範陸露出羨慕的目光:“你從太學院畢業,短短兩年時光,成了人敬人愛的將軍,現在還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天下除了你,還有誰有你的光環大?”
“恭維話少說。”般嶽不樂意聽。?
“我有半句虛言嗎?”範陸不服氣,“年紀輕輕怎麼就像一個看破紅塵的老道人似的?”
般嶽沒說話,拿過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
白酒從喉嚨間穿過,苦澀又辛辣,他皺了一下眉頭,胸腔熱騰起來。
往事如煙,遠方的景色如夢,他的鼻腔也開始發酸。
起起落落。儘管自己年紀不算大,但是經歷的生死別離之事還少嗎?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我看,你這位少年對這滋味體會得最真切。”範陸洞察若神明地看着他,“是不是爲了含笑才準備歸隱?”
“什麼歸隱,我該去封地上任了。”般嶽又看一眼遠處的燈籠,雖然自己不承認,範陸總能說中自己的心思。
決定回到封地去,有一半原因是爲了含笑。
她這性格,讓她留在京城,不知道還會闖出什麼禍。
自從第一次在海防營遇見她,她就像是風兒一樣刮進了自己的內心。
之後的日子,似乎就是爲了她而活着,期間因爲她而多次惹上官司,受了不少委屈。
在自己的人生規劃裏,不能沒有她。
“其實,如果你有更大的雄心,就應該留在京城,這樣更能凝聚人心。我相信,太子與齊王,都不是你的對手。”範陸勸道,自己內心裏盼望,日後能夠由般嶽繼承皇位。
只有他,能夠使浦國改變氏族世襲的現狀,讓真正有才華的人掌控朝廷,浦國的未來纔會更加地光明。
“他們在意的東西,我不在意。我答應了沿海諸郡的老百姓,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這纔是我的追求。”般嶽無意權力之爭。
“難道只有沿海諸郡的老百姓想過好日子嗎?其他地方的人你就不願眷顧?陽光普照多好?”
“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不提此事,你知道北雪太子海山來京城了嗎?”
“當然知道,他纔來沒幾天,就連我們太學院都傳遍了,說他酷愛花樓,天天要叫許多美女相陪,日日尋歡作樂。”
“或許這只是他故意如此,讓我們放鬆對他的警惕。我總覺北雪國不會像表面上那麼老實,送雪吟公主前來和親,也只是一個障眼法。”般嶽憂慮地說道。
“爲何如此說?”
“其實花樓纔是他與那些達官貴人最好的交際場所,又不引人注意。而且,他今晚突然宴請含笑,不是很奇怪嗎?一定有別的目的。”
“他宴請含笑,你不盯着?”範陸震驚地問。
“如果我在一旁,也許北雪太子會警惕,不會說出他真實的想法。”般嶽解釋。
範陸十分生氣:“你想利用含笑套出他的話?”
“非也。含笑也有她想做的事情,並不希望我隨行。”
“你怎可如此?你這是把含笑往虎口裏送,多危險!”
“我已經派人暗中盯着了,她的安全不會有問題。”
“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麼做!”範陸騰地站起來就走,準備下山去。
走了幾步,他不解恨地回頭指着般嶽罵道:“你是聰明意識,糊塗一時,如果含笑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後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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