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海經之美人魚 >第9章:過往不究
    到了金義鎮,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舒服的客棧,般嶽如釋重負,趕緊下馬。

    含笑不會使用馬鐙,仍舊是用手趴着馬身下來。

    她的腳在半空中探着,半天夠不着地,穿了靴子腳底又找不到感覺,險些摔倒。

    般嶽趕緊扶住她。

    “謝謝。”她尷尬地笑,“馬實在是太高了。”

    般嶽本想說,你的騎馬教練竟如此誤人子弟,怎可教你這般上下馬!

    但是一想自己接下來就要與她成陌路人,何必多言?

    他讓店小二把馬牽走,領着她邁入殿堂。

    “二位官爺,住店還是打尖?”老闆娘立即熱情地迎上來。

    “上房兩間。”般嶽吩咐。

    “甲字上房兩間——”老闆娘大聲唱着,視線從般嶽的臉上移到含笑的臉上,又從含笑的臉上移回般嶽的臉上。

    以她閱人無數的眼睛來看,那位高大威猛的軍官無疑是個正宗的帥哥,可是那位瘦小的士兵,是男人嗎?也太秀氣了吧?

    當然,她捂着嘴笑起來,男人比女人還秀氣的並非沒有,或許那位軍官有特殊的癖好也說不定。

    般嶽原本計劃把含笑送到這裏就返程,壓根兒沒準備住店,但是路上遭遇了埋伏,他改變了主意。

    這說明太子可能在各個路口都設了埋伏。

    又或者刺客不是太子的人,不管是何方神聖,反正黑夜自己再隻身回去,十分危險。

    還有,他十分好奇這位女子,想花點時間繼續探聽她的底細。

    含笑進了客房,飢渴難耐,立即把八仙桌上的那一大壺水喝個精光,還不嫌夠。

    一路上,身後那位臉雖冷,體溫簡直就像大火爐,烤得自己全身直冒汗,因此缺水得厲害。

    而且離海越遠,空氣越乾燥,自己體表的水分蒸發得越快,總是感覺舌幹口燥。

    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自己那麼想到岸上看看人類,沒想到人類比書中所描述的還可怕。

    書上說人類很複雜,彼此喜歡相鬥,不僅僅對自己的同類十分殘忍,互相殘殺,對其他生物更是心狠手辣,許多古老的生物,都被人類滅絕了,所以必須遠離這種生物,不要與他們發生交集。

    可自己心癢癢。

    結果如何?莫名其妙就差點喪命!

    就連將軍這種大人物都自身難保,差點被人包了餃子,更何況一個手無寸鐵的自己?

    渴!而且燥,還有點心悸。

    她用一隻手替自己扇着風,另一隻拎着水壺準備出去打水,剛拉開門,卻見般嶽站在門口,兩隻手指頭做着敲門狀。

    “姑娘,打攪。”他鞠了一躬,顯得有些靦腆。

    自己與她已經不是審訊官與人犯的關係,而是同爲旅客,這讓他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開場,所以在門口猶豫了半天。

    “不打攪,不打攪。”般嶽換了這麼一種謙虛的態度,含笑大感意外,很不適應,舉起空水壺,“稍等,我要喝水。”

    “我房間有,我去替你拿。”他返身把自己房間的水壺提了過來,擺在她房間的桌上。

    她端起來對着壺嘴直接喝,咕嚕咕嚕把一整壺全喝光了。

    般嶽看得目瞪口呆。心裏頭想,她肚裏能裝下那麼多的水嗎?

    她放下水壺,抹抹嘴,看見般嶽的眼神,忽然想起,浦國人可不會這麼喝水的,趕緊尷尬一笑:“太渴了,杯子不過癮,勿見怪。”

    “能否允許我關上門與你說幾句話?”般嶽指着敞開着的大門。

    “這有何不可?”含笑主動過去把門關上,心想,人類別看冷酷無情,卻喜歡擺弄這種細枝末節的禮節,說個話都像偷雞摸狗似的怕人聽了去。

    “請問姑娘尊姓大名?”般嶽問。

    “我真忘了,但是金大人剛給我取了名字,叫含笑,你就叫我含笑好了。”

    般嶽心裏頭咯噔了一下,這名字還真不適合她。

    含笑不僅僅是金寧的妹妹,也算是自己的妹妹。當初他們三人一起在街頭流浪。

    那位含笑,是真含笑,是自己少年時代所能想象得出的最美麗的女孩。

    她像極了含笑花的花語,所謂“花開而不放,似笑而不語”,矜持、含蓄、美麗、純潔、端莊。

    可眼前這位含笑,毫無修養,大大咧咧,滿口謊言,除了她的妖嬈與真含笑的美麗稍微打了個擦邊球,別的沒有一樣能夠配得上。

    “含笑姑娘,我有一點不解,先前在路上,你爲何知道前方有繮繩?還有埋伏?”他問道。

    “不跟你說過了嗎?我看見了。”

    “可爲何我看不見?”

    “你看不見不等於我看不見!”含笑有點生氣。

    你始終不相信我,那問什麼問?

    我的眼睛,就算在黑夜,沒有任何燈光,對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答案嗎?般嶽當然不信。

    我的視力,算是數一數二的,射箭的話,可以百步穿楊。

    我看不見的東西,憑什麼相信你能看見?

    “那請問姑娘,你是如何從海中到達海防營營地的?”

    “當然是游過去的。”

    “僅僅遊,無他人相助?”

    “用得人幫嗎?很輕鬆的,至少比走路輕鬆。”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靴子,這玩意兒悶腳、太硬,真不如光着腳走路舒服。

    般嶽十分失望,她是滴水不漏,看來別想從她這裏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過,山路上她救了自己一命,算是尚有良心,將功贖罪,自己就放她一馬,過往不究,除非她再犯。

    “請問姑娘在浦國是否有親眷?”他關心地問。

    剛問完他就覺得是白問——她怎會告訴自己她的去處?

    “沒有。”含笑如實回答。

    般嶽不認爲她說了實話,那麼權當她說的是真的。

    她上岸時,連一雙鞋子也沒有,就算要去找親眷,沒有錢如何能走得到?

    他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元寶與幾兩碎銀子:“請姑娘收下。明晨我們各奔東西,不再相見,望你好自爲之,不要再做有違浦國之事。”

    這就是人類的錢嗎?含笑好奇地拿起來打量。

    金元寶的形狀像半邊貝殼裏藏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而碎銀子沒固定的形狀,一塊塊的,像摔碎了的石子。

    般嶽看她見錢眼開,對她的形象又打了一個折扣。

    此種愛錢的女子,若做人家的邦士,往往是爲錢在賣命。

    他不想再跟她打交道,轉身往外走。

    倆人徹底了清了,自己該回去歇息。

    “我們真的不再相見嗎?”米含笑聽見腳步聲,發現他已經走到門口,方纔反應過來他這是跟自己道別,不免有點傷感。

    他應該算是自己在陸地上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不,根本不是朋友,應該是自己認識的第一個人。

    第一個,總歸印象最深刻。

    般嶽沒有理睬她,此女子,深不可測,行爲不端,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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