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還以爲她正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呢,先前準備的開場白——“看你多可憐,從將軍的女人淪爲了階下囚。”這句話只好嚥了回去。
他不滿地虎下臉。
赭公公立即威嚴地喝道:“大膽罪人,見到太子陛下還不起來跪拜!”
含笑挪了一下腳,做出疼痛的模樣,嬌吟:“哎呀,小女的腿動不了了~”
赭公公上前就要用腳踢,被太子伸手攔住唱紅臉:“不得無禮,你先退下。”
赭公公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含笑覺得好笑,這些人都喜歡詐唬人,那我也騙騙人。
他抓了我,我還給他跪拜,豈不是冤大頭?
“你叫什麼名字?”太子問。
“含笑。”
“哪裏人士?”
“回答你的問題是否就可以放小女走?”含笑反問。
女人真是頭腦簡單之物!太子收了和藹之色,嚇唬道:“含笑,你是否知道即將有大難?”
“有何大難?”含笑看也懶得看他。
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無事生事之人,一直不停地抓自己,他就這麼想害別人?害人很有樂趣嗎?
“般嶽這次死定了,自身難保,護不了你。你與他在軍營中做下苟且之事,禍亂軍心,必被髮配邊疆,服一輩子勞役。你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太子繼續嚇唬。
“既然不是死罪,還能活着,做點苦力,算什麼?”含笑不以爲然。
“難道你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
“你定然不知道在鞭子和烈日之下幹苦力是什麼滋味。”
含笑想象了一下,應該是皮開肉綻,然後飢渴難耐,活活被累死、痛死。
可自己可以逃啊,幹嘛要傻乎乎地替他們幹苦力?
太子見含笑不說話,以爲她害怕了,問道:“你想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何改變?”含笑擡起長睫毛看着他。
太子的心被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撩得彷彿泡進了海水裏一樣晃盪起來,蹲下來,小聲說道:“如若你否認與般嶽有男女私情,則可自保。”
“大家不都看到了嗎?我與他的確有私情,如何否認得了?”
“你狀告般嶽強搶民女,逼迫你在軍營做下那些不齒之事。如果是這樣,大家會同情你,因爲你是無辜的受害者。本宮也將伸出援手,事後必將你接入東宮,好日子在後頭。”太子誘惑着,忍不住想摸摸她水嫩的臉。
含笑一骨碌翻了個身,站起來,俯視着太子:“容小女好好想一想。”
“這還要想嗎?”太子也站起來,凝視着她,“本宮對你,會比般嶽對你好上千倍不止。”
“總得讓小女好好想一想,否則,小女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那殿下又如何敢讓小女留在您身邊?”含笑對太子眨巴眼睛。
太子心花怒放,心想這事基本上成了,大度地說道:“好,就給你一天時間。本宮明日再來看你。”
“那——不送,殿下,您慢走。”含笑不願與他聊下去,免得自己露餡——自己纔不會考慮他的提議呢。
據說欺君之罪很重,甚於其他罪行。
既然大家都認爲自己與般嶽有私情,那麼這個謊就得一直當真的事兒演下去,而不是再撒一個彌天大謊。
再說,太子是要害般嶽,出的餿主意豈能信?
般嶽這人雖然是張冷麪孔,還殺人不眨眼,但是自己與他交往以來,沒看見他有害人之心。
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當然,也最好別得罪他,否則他讓獄卒對自己使壞怎麼辦?
獄卒整起手下的囚犯來,那是閻王爺一般。
現在他們對自己還能好水好飯伺候,一定是因爲太子還想利用自己。
萬一他想弄死自己,那自己別想逃過獄卒的毒手。
她這麼想着,看看水桶,又覺得口渴了,走過去大瓢大瓢地喝水。
自己可不想默默無聞地死在牢房裏,外面的世界還沒看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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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離開牢房前,把管事的獄長叫來,吩咐:“含笑是朝廷重犯,本宮再次重申,一定要好生伺候,給她弄張乾淨的牀鋪送過去。”
他發現含笑生躺在冰涼的地上,連點乾草也沒有,那怎行?
“不是小人不給,是她不要,她說被褥上有蟲子。”
“那就給她沒蟲子的!”太子向赭公公伸出手。
赭公公如同他肚裏的肥蟲一般,不用他開口也知道他要什麼,從袖口裏掏出一些金元寶。
“啪啦!”
太子將其中一錠扔在獄長面前。
“是!小人一定照辦。”獄長大喜,這事簡單。
“她要什麼就給什麼,缺錢,還可以再跟本宮提。”太子又扔出一錠。
“是。”
“另外,任何人不可以來探監!”太子把最後一錠也扔出去,算是強調此話的重要性。
他得防着般嶽派人來跟此女串通。
“小人對天發誓,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到她那裏去。”獄長舉起手承諾。
“如若違反,小心你的狗頭!”太子威嚴地盯着他,眼裏射出寒光。
“小人遵命!”
恭送完太子,獄長趕緊撿起那三錠金子,起身,摸摸額頭上的汗。
其他的獄卒也跟着起身。
他留下兩錠,剩下的一錠丟給管事的獄卒,教訓道:“聽見了沒有,不可放任何人來探看含笑!否則命難保。再想銀兩,也得忍一忍!”
“是!”那些獄卒唯唯諾諾。
真是頭一次這麼大賺特賺,開心不已。
已經有三方人馬給過錢了,除了那位胖老頭稍微寒磣點,另外那兩方都大方得不得了。
”獄長大人,小人曾經問過含笑,可她說,她寧願在大木桶裏泡着涼水睡覺也不要被褥。您看,是否給她弄個大木桶?“有一個獄役提議。
”那得給她送多少水?“有人嫌麻煩。
“水值多少錢?!”獄長瞪他們一眼,“你們自己看着辦。”然後懷揣着兩錠金子樂顛顛地走了。
“你們說怎麼辦?”管事的獄卒問其他獄卒。
“聽您的。”
“那就聽含笑姑娘的。”
他們問米含笑,米含笑果然只要大木桶,不要牀。
“麻煩多送些水來,滿滿的。”米含笑拜託。
那些人照辦。
有錢的就是爺,收錢的是孫子。
含笑脫離外套,穿着自己貼身的那件乳白色衣服爬進桶內,把頭沒入水中,覺得舒暢無比。
這睡覺的條件簡直太棒了!
從自己第一次在某個客棧用過木桶洗浴,就喜歡上了這玩意兒。
一路到京城,花錢的地方太多了,手頭正拮据的時候被太子抓起來,免費喫免費住,還有這麼好的木桶牀,真是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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