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一出院子,他就跟在了後頭暗中保護,發現有人企圖行兇,及時採取了措施。
但是他並不想讓含笑察覺自己的動作,所以若無其事地放了襲擊者一馬。
含笑本就有事想跟他商量,沒想到正巧碰上,便對他談了自己想購買哪些書籍。
含笑對各種書如數家珍,醉葉佩服之至,這說明她看書極多,知道哪些書寫得好,哪些版本與作者的原著沒什麼出入。
而且也說明她初衷沒變,仍舊準備開書局,因此不存在她不想租房子給自己的這個問題,所以那一定是金寧個人的想法,或者只是受了般嶽的遙控。
“好,敝人會將這些書列出來,到時去購買。”他配合地說道。
金寧指完路回來,見醉葉在含笑身邊,很不高興,將他拉到一旁,笑聲警告:“你不要死皮賴臉地跟着我妹妹!”
醉葉神情嚴肅:“若不是敝人,令妹剛纔就被人迷暈擄走了。”
“什麼迷暈擄走?”金寧莫名其妙。
“剛纔問路之人跟那歹徒是一路的,故意將足下引開,好對令妹下手。”
“人呢?”金寧四處張望,哪還有那問路人的身影,便埋怨:“”你爲何不將他們抓起來?”
“敝人不想驚擾令妹。”
金寧卻認爲他在撒謊騙自己,好找理由靠近含笑,不客氣地驅趕:“你最好滾遠點,我妹妹不關你事!我們回去就跟你談退租之事。”
醉葉不以爲然,退不退租不是他說了算,何必在意他的意見?便不再搭理他,回頭看含笑。
“醉公子。”含笑問道,“你對京城可熟?”
“非常熟。”
“那陪我一起去逛逛如何?”
“好。”醉葉樂得如此。
金寧阻攔:“含笑,你何必麻煩別人,有我陪你足夠。”
“哥,我想跟醉公子一起看看別處的商鋪,好爲書館做準備。”含笑解釋。
醉葉嘴角露出笑,壓低聲音對金寧說道:“令妹當家作主,敝人當然是聽從令妹的。”
金寧氣得對他齜牙。
這些話其實含笑全聽得見。她回想身後那被撞之人有些慌亂的眼神,覺得醉葉並沒有扯謊。
如果那人是無辜被撞,眼神應該是生氣,而不是慌亂,也不至於立即要遛掉。
她不知道這醉葉爲何要如此,但既然他願意與自己合作,那就是朋友。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自己何必排斥?
而且醉葉做事情含而不露,有一套,應該有能力,是不錯的合作伙伴。
她沿路看着各家商鋪,醉葉在一旁解說這些店鋪的特色。
“我聽下來,他們生意之所以好,都是因爲有特色,所以我們也要獨一無二。”她信息十足地總結。
“獨一無二並不一定賺錢。得看有沒有顧客羣。我們開書館,顧客羣很少,因爲那些有錢人家,往往都有藏書,不必出來看書,而能識字的人,只有貴公子,絕大部分市井之民並不識字,誰來看書?”
對啊,含笑停住腳步,僅僅提供書籍,供應幾杯茶,或許連租金都賺不回來。不賺錢就經營不下去。
“所以我還需要多看別人的經營模式,找靈感。”她眼裏閃着亮光。
醉葉的眼睛映射着她的光茫,心裏頭起了波瀾:蒼天眷顧,你雖然失去了記憶,不再認得大家,但是你仍舊睿智且堅毅。我一定會盡力輔佐你。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好!啪啪啪......”他正想着,某處地方傳來叫好聲。
含笑循聲望去,聲音是從“止語悟樓”傳出的。
“那是何處?”含笑好奇地問。
“此處便是京城最有名的評書樓。只有最好的評書先生纔有資格入駐。”
“既然是專門說話的地方,爲何叫做止語?”
“讓人止語靜聽,聽完有所省悟。”
“那聽聽去!”含笑很感興趣,步伐輕盈似風。
“行,聽聽去。”金寧巴不得含笑進去聽聽,據說評書先生最喜歡講般嶽將軍的故事,說不定此次講的也是般嶽將軍,讓含笑明白,般嶽將軍有多好。
她剛來京城,就被街頭賣藝的宏威發現,立即來告之自己,自己大感驚喜,本以爲她已經葬身大海,她卻奇蹟生還!
不幸的是,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得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恢復記憶,只要她想起以前的一切,大家就可以按計劃行事了。
-----------------------------
一盤小零嘴一杯香茶,擺在含笑的桌前,這便是聽書的陪伴物。
金寧與醉葉一左一右陪着含笑。
含笑一邊含着話梅,一邊看着臺上的評書先生。
那位先生拿着一把扇子坐在布桌之後,桌上擺一個小方木,一塊素白手絹。
那扇子並未打開,先生把他把它夾在食指與大拇指間,從袖中掏出一塊手絹擦額頭上的汗。
含笑覺得奇怪,桌上明明有手絹他不用,卻另外掏手絹,那桌上的手絹做何用?
醉葉怕含笑熱着,打開扇子爲她扇風。
含笑別過頭看看銀扇,又看看評書先生的扇子,問道:“評書先生手中的扇子也是用來扇風解暑的嗎?”
“不,有詩云:‘扇子原本古有,刀槍棍棒憑它。文武九流各有時,唯我不分冬夏。’評書先生就算大冬天,手裏還是拽着扇子。評書之時,扇子替代刀槍武器、毛筆等,用處大着呢。”醉葉解釋。
“桌上那小木頭有何用處?”
“那叫醒木,是評書先生的演出許可證,乃其師父所傳,開始表演時拍,讓聽衆安靜,故而又稱止語。”
這讓含笑想起刑部大堂上主審人用的驚堂木,似乎與此相似,便問它倆的區別。
“其實是一個性質,都是爲了拍擊警示。開頭拍,叫止語;結束時拍,是讓聽衆懸想回味;節目當中拍,可烘托氣氛。”
“所以那手絹也是道具?”
醉葉笑起來,解釋道:“是的。所有的評書先生都有三個評書道具,一塊醒木,一方手絹,一把扇子。手絹可做書信等物品用。”
“啪!”
醒目拍下,示意臺下人安靜。
評書先生開講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啪!’如琢如磨。此詩講的就是我們般嶽將軍十年磨一劍,危難之中挺身而出,忠心報國之事......”
金寧兩眯眯眼睜大,放出喜悅的光茫,真是天助我也,評書先生講的就是般嶽將軍的事蹟!
醉葉卻不樂意聽:“我們就來看看場面,這說書一說就是半個時辰,去別處逛逛去。”
“含笑,你不聽不知道故事有多好聽,我們京城的人可喜歡聽了。”金寧極力挽留。
“都是編的,騙人的。”
“誰說是編的,全是事實!”
“你們能不嘰歪嗎?”旁邊的聽衆不高興地制止他倆的爭吵。
醉葉生氣地別了金寧一眼,自己何必跟這種人鬥嘴,有失身份!
評書先生除了講般嶽如何英雄出少年,挺身而出鬥羽寇的經過,還講了他功成名就之後遭人陷害,被人誣陷貪污的驚險故事。
“不誘於譽,不恐於誨。將軍自證清白,贏得美人歸。欲知後事如何,‘啪!’且聽下回分解!”評書先生一拍醒目,結束評書。
含笑見說書先生收扇子準備走人,而臺下開始喧譁,這才緩過神來,問:“這就完了?”
“完了。”金寧回答,“你還想聽,我們下次再來。”
“有什麼好聽的,完全是歪曲事實,歌功頌德!”醉葉諷刺。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這是嫉妒!”
“本公子嫉妒他?!”醉葉真想揍他一頓,但是想到含笑在一旁,忍下來,“切!”
含笑覺得說書還是有誇張的程度,之前打羽寇之事自己沒有發言權,但是關於般嶽的性格,評書先生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便大聲問:“先生,請問您這故事是編的還是真實的?”。
她這一聲,把大堂裏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