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緊張。
略顯得傷感的瞳孔中流露出錐心的痛與絕望，就仿若一顆玻璃心瞬間破碎一般。
“你聽清楚了！”
戚言商站在芳柔的面前，一把揪住她脖頸的衣領，冷聲警告道：“我根本就沒打算跟你生孩子，別癡心妄想了！忘了告訴你，醫生說你現在根本就生不了孩子，倒不如你好好歇着，省的折騰。”
他一改方纔的溫柔，變得越發的凌厲和冰冷。
實則更多的是無奈。
就因爲答應了芳柔，要跟她一起生個孩子，所以她就開始暴飲暴食。
僅僅是一頓飯就吃了那麼多，他無法想象後面芳柔會把自己逼成什麼樣子。
倘若就爲了要孩子，而讓她喫壞了身體，戚言商覺得倒不如冷血一些，直接斷了她的念頭，然後在不經意間懷上孩子，或許纔是最好的。
他不會哄女人，面對當下的情況覺得十分棘手。
打不的罵不得，就連訓斥一頓都怕芳柔傷心，但不說的話，更怕芳柔一個勁兒的喫，然後折騰壞了身體。
左右爲難。
“你什麼意思？言商，你騙我的對不對，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芳柔目光閃爍，並沒有害怕，反倒是那句‘你不能生孩子’，讓她戰戰兢兢。
“我……”
她小心翼翼的問着他，戚言商到了嘴邊的絕情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口。
氣得他一把甩開了芳柔。
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煩躁到了骨子裏。
他雙手叉腰，在病房裏踱來踱去，最後站在那兒望着芳柔，說道：“小柔，我們領養一個孩子，好不好？”
芳柔現在就想找一個精神寄託。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領養一個孩子，轉移她的注意力，至少讓她不會每天傷心絕望。
“領養？”
芳柔顯得有些安靜，偏着頭想了想。
在猶豫。
她一旦猶豫，就說明她並不排斥。
戚言商當即開始勸說，“湯圓雖然沒了，可世上還有很多孩子沒有了媽咪，他們一樣很可憐。我們領養一個孩子，也算是做一份善事，更能給孩子一個家。你說對不對？”
從來沒有經歷過費勁腦汁的去哄一個女人。
芳柔幾乎是從戚言商這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和哄女人的心思。
儘管心累，可自己的女人必須自己來護着。
湯圓從失蹤到死亡，一切皆因他的無能和大意造成的。
他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對，對啊，領養，領養……”
芳柔醍醐灌頂似的，那會兒還頹廢落寞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笑意，伸手推開了牀桌，起身就要下牀，“言商，我們去看看孩子，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好不好？兩個也可以的。”
近乎有些‘走火入魔’的芳柔把戚言商折磨的夠嗆。
他擡手捏了捏鼻樑，閉上眼睛嘆了一聲，按捺住心底的一團火，平心靜氣的說道：“小柔，你能不能別鬧了。現在已經天黑了，福利院雖然不用下班，可孩子們也需要休息，你懂不懂？”
儘管不能百分百理解芳柔此刻的心情，可他也是孩子的父親，失去了孩子也會心痛。
“哦，對呢。”
剛纔還有些欣喜的芳柔坐在了牀邊，稍稍有些沮喪的嘆了一聲，“孩子們都休息了呢。”
她撇了撇嘴，“那明天，明天……”
擡眸，笑着對戚言商說道：“明天我們去福利院好不好？”
見她蒼白的臉頰付出笑容，便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戚言商終於舒了一口氣。
走到她面前站着，摟着她，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沉聲道：“小柔，我知道孩子的事情讓你心碎。可我是你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你那麼痛苦我也會跟着傷心痛苦？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
“對了，言商，你說我們明天要領養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孩子？嗯……男孩還是女孩呢？”
戚言商剛纔深情流露，說了一些素日裏‘難以啓齒’的話。
要知道他那樣性子冷漠的男人，哪兒會有這邊柔情？
偏生說了出來芳柔根本聽不見一樣。
倒顯得他是在自說自話。
“言商，你怎麼不說話？”
芳柔坐在底邊，靠在戚言商的腹部，擡頭看着他，焦急的等着他的回話。
戚言商眉心一擰，敏銳的察覺到了芳柔的異樣。
“聽我們小柔的，你想領養幾個都可以，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你喜歡。”
儘管現在被趕出戚家，可領養幾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芳柔的情緒……
未免太反常。
“嗯嗯，言商你真好。”
芳柔會心一笑，很高興。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高興地像個孩子。
戚言商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芳柔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可現在見到她笑，卻莫名覺得緊張和不安。
“那你現在躺牀上休息一會兒，養好精神，咱們明天才能去福利院，好不好？”
戚言商像哄孩子一樣哄着芳柔。
“嗯嗯嗯，好，我聽你的。”
“乖。”
戚言商扶着她躺在牀上休息，然後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打掃了地上的衛生，拎着垃圾轉身走出病房。
臨走的時候說道：“好好休息，我有點事兒要去忙，等我回來。”
“嗯，好。”
芳柔很安靜，也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戚言商抿了抿脣，付之一笑，關上了病房的門。
可當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臉上那兒還有半點的笑容？
將垃圾丟進了垃圾桶裏，他直接去了精神科。
好在高級私立醫院，無論任何時候都有值班醫生。
叩叩叩——
戚言商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空閒着正在玩手機的醫生擡頭，看着他，當即問道：“怎麼了？”
“醫生，是這樣的，我妻子……”
戚言商走到醫生旁邊坐下，把芳柔的情況簡單的跟醫生說了一遍，讓醫生分析分析情況。
說完之後，他問道：“我妻子這種情況正常嗎？”
直覺告訴他，不正常，但他不能確定。
醫生搖了搖頭，“很明顯有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受刺激，甚至喜怒無常。應該是你們孩子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擊和創傷，精神上有些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