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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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另一頭,謝處耘出得門,尋了個小道士問浮雲子。

    螺螄觀雖小,卻也五臟俱,有牌樓、山門、靈宮殿,又有七真、玉皇兩大殿。

    浮雲子今日不在,倒是他有個徒孫聽得是“裴繼安”家裏人過來取蜂蜜,匆匆趕了出來,見得謝處耘,看他長相,先愣了一下,復才恍過神來,忙道“施主是裴家人?師叔早前已是分派過了,請隨我來吧。”

    果然把他帶去一處地窖中。

    那地窖乃是貯藏蜂蜜、果酒、白醋等調飲之處,裏頭罈罈罐罐擺得滿滿的,轉到邊上,果然有一排小陶罐、陶瓶,上頭貼了紙,有寫“百花蜜”、“冬蜜”的,角落裏單獨擺了幾個白瓷瓶,上頭拿紅紙貼了“枇杷蜜”三個字。

    謝處耘想起裴繼安的交代,把手中拿着的匣子打開遞了過去,道“這經書是給浮雲子道長的,另有金銅拿來換蜂蜜。”

    那道士見得裏頭兩塊金子,忙道“師叔已是交代過,憑着兩邊交情,裴施主來取,不必給什麼交換。”

    說着伸手就要取單取匣子裏頭的書。

    謝處耘怕被裴繼安訓,忙把那匣子重新蓋好,道“三哥叫我把東西給浮雲子道長,他而今不在,你只做什麼都不知道,收了便是。”

    那道士半推半就地應了。

    然而兩塊這樣大的金子,晃得人眼睛都疼,自然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道人隨身帶着一個草編的簍子,想了想,索性將面前剩下的幾瓶枇杷蜜一氣裝了進去,這才領着謝處耘往外走。

    路過七真殿的時候,裏頭另有個道士叫了聲師兄,又道“前頭有客人來,師叔喊你去帶一帶。”

    對方雖然沒有直說,那道士卻知道來的客人肯定非富即貴,足下頓時猶豫了一下。

    謝處耘在外頭倒比在家裏懂事,順手把那草簍接了過來,打發道“道長忙你的去吧。”

    那道士倒也不推拒,道謝之後,立時轉身走了。

    謝處耘拿着草簍,正要回去找沈念禾,忽聽得殿中有人道“既是來了,多求一求——這螺螄觀裏頭的平安符靈驗得很,先抽了籤,再問解籤,然後拿香囊包起來,便能作效!”

    另有人道“什麼都能求,姻緣也能求嗎?”

    當先那人便道“自然能求,給你姐姐求個好郎君罷。”

    後頭那人果然“叩叩”地磕了好幾個響頭,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謝處耘把腳步放得慢了,轉頭去看,原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家,看着像附近的住戶,不知怎麼就跑過來了,此時一個個跪在三清道長的塑像面前,恭恭敬敬磕了頭,復才轉去邊上問那兒一個打坐的道士抽籤。

    那道士好似解籤解得十分厲害,引得那幾個小丫頭驚歎連連,各自拿瞭解籤同平安符在身上放着,又重新去磕了一次頭,復才往後頭走了。

    謝處耘見得這番場景,忽然就有些心動,一手提着那草簍,徑直走到邊上倒是身旁,問道“敢問道長,此處可能代人問姻緣?”

    那道士問道“施主想問誰人的?那人是男是女,年庚幾何?”

    謝處耘猶豫了下,道“若是男的如何,是女的又如何?不知道年庚又會怎樣?”

    那道士便道“男的有男的抽法,女子有女子抽法,知與不知,也各有抽法。”

    謝處耘想了想,道“先抽男子的。”

    語畢,把裴繼安的年齡報了出來。

    那道士取了邊上的一筒籤子,叫謝處耘從中抽了一根,拿到面前看了一眼,便道“施主是代人問姻緣?”

    謝處耘理直氣壯地點頭。

    他這半個月來,同沈念禾幾乎日日相處,對她已是不像從前一般嫌棄,只覺得這妹妹也有妹妹的好處,可隨時平日裏慢慢知道照顧了,卻總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始終記得當初她來宣縣時那些個兵卒說是來投奔未婚夫的。

    縱然到了今日,謝處耘還是覺得,這沈妹妹的確挺好,只是不適合自家裴三哥。

    性情、相貌都是其次,三哥已是夠辛苦了,裴家又這樣難,最好能有一個溫柔貌美、家世出挑的來配。

    此時到得螺螄觀,雖然也知道玄學不可信,可來都來了,便順便問一問,能安安心也好。

    那道士道“這一位施主幼年不幸,是父在母先亡的命,家中波折不斷,只他聰明又勤勵,自會有好路走——將來一路扶搖,不在話下。”

    謝處耘原來不過隨口問問,此時聽得那道士如此說,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只覺得果然盛名之下果有所倚,這螺螄觀的看卦人,很有幾分能耐,說裴三哥的來歷前事,說得再準不過了。

    他忙問道“那他那姻緣如何?”

    那道士也不必去翻卦書,細細看了看,又道“若說姻緣,這位施主桃花運甚佳,還俱是正桃花,一路多有貴人相助,與將來妻室正所謂珠聯璧合,最爲般配不過。”

    謝處耘大喜,復又問道“卻不知那嫂……那妻室是個什麼出身?”

    道士捋了捋鬍鬚,道“再細了不好說,卻是個極好的出身。”

    謝處耘聽得這樣一番話,一面高興,一面卻猶有些不放心,思忖了片刻,又道“我抽個女子的。”

    因他不太記得沈念禾年庚,那道士便另取了一個籤筒出來。

    抽過之後,那道士也一般解釋道“這位女施主幼年福澤甚厚,只後頭遇得些坎坷,幸得最後有驚無險,總算安然度過……”

    謝處耘急忙再問道“那姻緣如何呢?”

    他話才落音,便聽得後頭有人嘲笑道“好不要臉的狗東西,果然是個沒家教的,讀書不會讀,習武不會打,去給人當奴才就罷了,還跑出來問起姻緣來了——依我說,問也白問,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黴催的,被你這個破落戶惦記上了,姻緣肯定是差到極點!”

    語調陰陽怪氣的。

    謝處耘聽那聲音十分熟悉,那話更是一般噁心,脫口罵道“哪個狗東西在這裏罵人?!”

    他倏地轉頭一看,一個寬肩矮個的胖子站在門外——正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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