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芳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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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善午間席上又吃了羊肉,又喝了酒,一張口就是一股的酒臭同羊羶味,此時手往前抓,弓腰前探,那姿勢窮兇極惡,像個色中餓鬼一般。

    沈念禾半點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着,驚得後背冷汗都出來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右腳已經先過意識,仗着自己人雖不高,腿卻挺長,一腳往那謝善腰間踹去。

    她力氣不算很大,幸而謝善喫醉了酒,一個站立不穩,被踹得一下子又栽倒在地,只是明明已經跌了跤,還不肯放棄,一手順勢去抓她的鞋子同小腿,另一手又要去攀她的大腿。

    眼下叫人已是來不及,沈念禾滿身都是汗,口中罵道:“畜生,你做什麼?!”

    她一面將腳往回縮,摸着桌子上那待客用的茶壺,順手把那大壺蓋一掀,試了裏頭水不熱,當頭就往那謝善臉上身上倒,等扔了銅壺,纔拿托盤砸他的頭,又拖了邊上的椅子過來,把他兩條腿都卡在下頭,胡亂踩了兩腳。

    謝善被水一澆,又給托盤這麼一砸,又給連着踩了好幾腳,雖是痛,倒是有些清醒過來,嘴裏叫道:“痛!痛!心肝饒命!!”

    這時還不忘一口的葷話,又要伸手去抓沈念禾的手。

    他手倒是伸得挺高,只差一點就摸到的時候,卻是眼前一黑,不知什麼東西把他的頭整個罩了起來,又重又黑,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一股子帶着血腥與臭味的東西已經往他鼻子裏鑽。

    謝善先前喊痛,一半是真痛,一半卻是喊給沈念禾聽叫她住手的,此時被這東西一罩,只覺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急忙叫道:“救……救命!”

    聲音沙啞,又急又慌,這纔是真怕了。

    然則這一回他嘴巴一張,不知什麼東西就嗆進了喉嚨,更是呼不進氣了,一時驚得不行,頓生窒息之感,彷彿命在旦夕一般。

    謝善酒早醒了,拼命掙扎着想要把頭上的東西取下來,卻是被人按着頭往肚子處一通亂捶,一陣鈍痛之後,那一聲“啊”還沒能叫出來,就聽得外頭有人罵道:“孽種,今日不把你這醃東西割了去喂狗,小爺這謝字就倒着寫!”

    他心知不好,手腳亂舞想要躲開,忽然鼠蹊處又捱了重重的一下,仿若錐心一般的痛,山崩地裂一般,痛得他簡直整個人都要死了過去,再忍不住,自喉嚨裏發出一聲慘叫,頓時厥了過去。

    ***

    沈念禾一頭一臉的汗,大半是累的,小半是嚇的,那手還用力按着壓住謝善雙腿的交椅,按得太久,使過了力氣,已是有些發抖。

    謝處耘就站在邊上,一臉的狠厲,身上全是血,那腳則是踩在謝善的胯部,還要重重研磨了幾下,罵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妹妹你也敢打主意!當你謝小爺是好惹的?!”

    他那雙手沾滿了血,把半扇生豬帶着下水、豬頭把謝善的整個頭都給罩了起來,還要用力往地下摜,一面摜,一面頭也不回地朝沈念禾道:“你回房裏去,不要在這裏看着!”

    沈念禾喘了口氣,先前不怕,現在倒是有些害怕起來這個打法,不會出人命罷?

    她忙把謝處耘攔住,道:“謝二哥,再打要打出事了……”

    謝處耘把她的手甩開,道:“打的就是他!看老子打不死他!”

    又往那謝善胯下用力踹了一腳。

    謝善人本來已是暈了過去,被這一腳踢得一抽一抽地抖,竟是痛得又醒了過來,口中叫道:“救命!我再不敢了!”

    隔着厚厚的生豬肉同豬扇骨,那聲音甕甕地傳了出來。

    沈念禾生怕出事,急急拉着謝處耘道:“裏頭他還帶了人來,若是傳出去,謝二哥你是要進衙門的……”

    謝處耘又想甩開她的手,又怕傷了她,正僵持間,外頭一人忽然肅聲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沈念禾轉頭一看,見得裴繼安皺眉站在門口,頓時鬆了口氣,當即道:“三哥快來,這謝善要欺負我,給謝二哥攔住了!”

    她滿似以爲裴繼安一來,謝處耘就會收斂幾分,卻不想見得這一位裴三哥,謝處耘卻是更瘋了,狠狠踢了幾下那謝善的肚子,口中叫道:“三哥,我回來時見得這人要行那等齷齪之事,好險就叫他得了手!”

    屋子裏除卻謝善,就只有沈念禾同謝處耘。

    裴繼安一下子就想到了當日在荊山腳下的小衙署裏頭,謝善色眯眯盯着沈念禾的樣子,一時臉色也變了,當即道:“打肚子,打吐了算我的!”

    ***

    謝善慢悠悠轉醒的時候,天都黑了。

    他全身都痛,嘴巴里臭燻燻的,從喉嚨裏頭泛起來一股豬騷味同血腥味,又有嘔吐物的酸臭味,頭暈乎乎的,也是又麻又痛,彷彿被悶棍敲了一百下一般,除此之外,胸口發悶,肚子痛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下頭更是木木的,痛得已經幾乎沒了知覺。

    “少爺可算醒來了!”

    邊上的伴當驚喜地圍了上來,問道:“少爺餓不餓的?可有哪一處不舒服?腿疼不疼?”

    謝善有些發懵,轉頭見得自己不知何時已是回了家,又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咬牙切齒問道:“那謝處耘同裴繼安……”

    伴當聽得他問,便十分殷勤地解釋道:“少爺喝醉了酒,還是裴官人同那謝小哥兩人幫着送回來的。”

    謝善雖說喝醉了酒,多少卻記得些醉時的事情,他一擡手就是全身發疼,登時再顧不得聽這些話,打斷問道:“我身上的傷是誰打的?!是不是那謝處耘??”

    那伴當略有些猶豫,過了半晌,復才道:“好似不是誰打的,是少爺自家摔的裴家的姑娘攔不住,您這一處竟是爬去了桌子上頭,不想從桌上跌了下來,幸好沒折到腿,只是傷了不少地方,還要去搶謝小哥揹回來的豬往自己頭上罩……”

    如果放在平時,謝善恐怕早已一腳踹了過去,只是眼下全身都動彈不得,只好氣得罵道:“你這眼睛瞎的嗎?老子沒事去搶他的豬幹什麼?!主子被打了都不知道是誰打的,看我好了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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