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芳 >第二百零二章 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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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精心護花,若是給別人傷了去,裴繼安簡直想都不敢去想。

    他見得沈念禾半點不放在心上,知道多說無益,索性去交代謝處耘,道“等到去得小公廳,看着你沈妹妹,莫要叫外頭人欺負了她去。”

    謝處耘嗤笑道“三哥,你當真想得太多,也不曉得是誰欺負誰呢!當日在小衙署時上上下下就有些怵她,況且又有你我在後頭盯着,誰人膽敢胡來?”

    又把當日謝圖的事情說了,道“……你是沒瞧見,她把那椅子一架,那謝圖就被壓着起都起不來!便是我不回來,我看她也吃不了什麼虧!”

    他眉飛色舞的,正要好好形容一番當時沈念禾砸水壺、摔椅子的利落,見得裴繼安面色不對,登時覺出不好來,忙把臉色收斂了不少,拍着胸脯保證道“三哥,我曉得了,你只把沈妹妹交給我罷!”

    裴繼安敢信他纔有鬼,思來想去,還是打算自己時時抽出點時間來看,一是放心,二是隔一會見一下這個人,就當時休息了,也是好事。

    他這一處還做着各色準備,沒兩日,宣州就來了消息,說監司裏頭叫他過去有事分派。

    郭保吉才把人召來,也不說什麼多餘的話,徑直便道“明日就開始徵召民,清池、宣縣、丹陽三地各出人手,你做領頭,務必要五天之內,把人給湊齊了。”

    裴繼安十分驚訝,道“監司,中書還未回折,萬一朝中不同意……”

    一路不同於一縣,宣縣修圩田只要州中給復就夠了,可如果想要在宣州修圩田,如此浩大工程,必要朝中同意才能行事。

    如果未得回覆就擅自做主,就算沒出事情,也能被人挑出毛病來。

    郭保吉半點不放在心上,斬釘截鐵地道“本官說要修圩田,這圩田就必定會修,朝中同意也要修,不同意也要修!你先把人手召齊了,不要耽擱將來春時農事!”

    他這般大包大攬,裴繼安反而有些憂心起來,提醒道“監司,一旦御史臺有人彈劾……”

    郭保吉冷哼一聲,道“那等言官,從來只曉得說竄來跳去,當真做起事來,一個兩個都沒了聲息,理他們做甚!”

    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既是敢扛這一樁事,就有把握把事情辦妥,你只管修你的圩田,不必管朝中是什麼態度有我在一日,便能頂一日,便是有一時我頂不動了,也有郭樞密在後頭。”

    他半點也不避諱,語氣裏是將門世家底氣撐出來的信心。

    “你那上折我看過數回,寫得甚是清楚,誰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如果中書同意最好,即便不同意,陛下下了令來,我也能說此處民已經徵發,不能輕易反悔……”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都已經徵召來了,地基也已經打好了,材料都買完了,你現在叫我停?

    說什麼笑話了?!

    雖然早已不在軍中,稱不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卻一樣能把聖旨給頂回去。

    郭保吉的意思是讓這圩田既成事實,叫朝中叫停也不能。

    如此行徑聽起來甚是流氓,可做起來,卻有一種莫名的暢快。

    裴繼安自進衙門開始,就一直給彭莽收拾爛攤子,從來只有幫着解決問題的,哪有今次這樣好命。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要修圩田,即便得不到旁人援手,也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然而此時得了郭保吉助力,自然會更爲順利,一時心中也升起幾分同舟共濟之感。

    郭保吉看他表情,見他面色,多少也猜到幾分,心中忍不住得意起來,對着裴繼安笑道“繼安,以你出身、能耐,不當耽於宣縣這一處小衙門,在彭莽這般庸人手下做事,等今次圩田修好,朝中事畢,我自會爲你請功……”

    又做了一通豪言許諾。

    只是交代完正事之後,郭保吉又略問了幾句裴家家事,閒話一陣,才彷彿漫不經心一般,道“你一向做事穩重,只是今次畢竟不同以往,我家正好有個小的,雖然未能成材,卻也能當個幫手用,叫他跟着你一同去看着,也學點東西。”

    一面說,一面還吩咐門外的從人道“去把向北喊過來。”

    果然不多時,郭向北就低着頭,挪着小步進得門來,先同郭保吉問了安,又小聲向裴繼安問好。

    郭保吉笑道“我這兒子你向日也熟悉,叫他明日起就跟着你,也不必額外照看,只做普通吏員使喚便是。”

    這話顯然並沒有提前同郭向北說過,對方驚道“大人,兒子還要念書!”

    郭保吉把眼睛掃了他一眼,郭向北頓時噤了聲,連個屁也不敢再放。

    裴繼安面上沒甚反應,只笑着推辭道“監司若是想要給令郎尋個差遣做,卻不如派去清池縣郭兄眼下真在清池縣衙任戶曹官,今次修造圩田,他也有參與,兄長教授弟弟,卻不比外人來得便宜?”

    郭向北又不是謝處耘,後者畢竟是同他一起長大的,感情深厚,真真正正就是一家人,如果給這一個跟着,家裏頭怕是要鬧翻天。

    況且,他也不想給旁人帶孩子。

    郭保吉道“老大畢竟是生手,比起你來,還是要遜色不止一籌,平日裏的事情他都顧不過來,如何能顧得了老二?”

    這話一出,裴繼安還未來得及回,就見對面的郭向北已經一臉的不服氣,顯然想要反駁,只是礙於對父親的害怕,不敢說而已。

    郭保吉又道“況且等前頭事項做好,我也會去那河邊待着,不至於那樣難管。”

    監司官當場盯着,誰人還敢鬆懈?

    而父親在上頭坐鎮,郭向北又如何敢胡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做推辭就不太妥當了,裴繼安只好應了是。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郭保吉願意下大力來推進此事,自然是看好圩田的功勞,長子就在清池縣做官,騰挪過來順理成章,次子年紀雖小,可也能勉強當用,在州學讀書讀不出什麼樣子來,眼見不是個文曲星下凡,倒不如給他個一差半遣的,看看能不能因此薦官,總比科考來得可行。

    而叫郭向北跟着裴繼安,一來當真是想學點東西,二來則是明晃晃地暗示分點功勞給我這小兒子,叫他今後路走得順一點。

    如果跟着的是郭安南,這一位長兄自己的功勞都未必夠自己用,哪裏能分給弟弟。

    裴繼安從來覺得被分功不是什麼大事,他礙於出身,早已習慣了爲他人做嫁衣,更何況郭保吉面子上做得還算好看,讓給誰都是讓,他也願意回一把手就當給郭安南上回救沈妹妹回禮,再還郭保吉給謝處耘進州學的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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