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一時安靜極了,車子駛了那麼一段,肖蘊才從後視鏡裏看向了唐續,開口問道:“唐總,您是要回新房還是去老宅那邊?”

    唐承恩入獄,唐父是備受打擊的。這些天以來,醫生成了老宅那邊的常客。

    儘管知道他是罪有應得。以他所幹的那些事,他死幾百次也不夠。

    但畢竟唐承恩是他的兒子,因爲愧疚,他曾悉心的教導他。但卻沒有想到,他其實一直都是恨他的。

    他也從未想過,這個他曾那麼悉心教導的兒子,竟然心機深沉到犯下了累累罪行他也未發覺。

    甚至,他犯下的罪,他還準備禍水東引的引到他的身上。並且和人勾搭在一起,想置他於死地。從而毀掉唐家。

    如果他不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演了一場戲,唐家已經大禍臨頭了。

    但無論如何,唐承恩都是他的兒子。

    唐續是知道唐父因何病倒的,他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去老宅。”

    他過去時老宅裏很安靜,傭人的腳步聲下意識的放得輕輕的。

    唐堯正在屋檐底下站着,正對着傭人交代什麼。

    唐續很快下了車,走近之後叫了一聲大哥,然後往宅子裏看了看,問道:“老頭子怎麼樣?”

    唐堯這些天一直都在老宅,聽到唐續問搖搖頭,說道:“老毛病,說是心情鬱結所致,醫生讓不要操勞,需要好好靜養。”

    唐續聽到這話一時沒有說話,兩人暫時都沒有進屋的打算,隔了會兒,唐續纔開口問道:“你去看過他嗎?”

    他雖是用‘他’代替,但唐堯也知道他說的是誰。沉默了一下,說道:“見過一次。”

    他說着問唐續要了一支菸,抽了起來。

    知道自己難逃法律的制裁,唐承恩這下更是無所顧忌。對他對唐家極盡嘲諷。將本性露了出來。

    唐堯的眉心中帶有點點的疲倦,隔了會兒看向了唐續,開口說道:“爸應該很快就會退下來。阿續,你有沒有重新……”

    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唐續給打斷,“沒有,我現在很好。”

    他說着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側頭看向了唐堯,問道:“唐承恩和你說什麼了?”

    唐堯沒有回答他的話,隔了會兒苦笑了一聲,說道:“阿續,不可否認,你纔是唐家最合適的繼承人。”

    到了這時候唐承恩竟然還不忘記挑撥離間。

    唐續的眉頭皺得更緊,爆了粗口,“你少聽他放屁。”

    他還要再說什麼,但還未說出口唐堯就擡手製止了他,說道:“阿續,我不值得你那麼對我。你什麼都不計較,而我以前,是有很多私心的。”

    他說着露出了苦笑來。

    在唐家這樣的大家族中,人人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他覺得他那些心思隱藏得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來。但這次見了唐承恩才知道,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這個家裏,沒有傻子。

    唐續之所以不計較,是在顧念着兄弟情。

    他說出這些話來,唐續的臉上並沒有驚訝。他並不想說此類話題,帶了些疲倦的說道:“都過去了。”

    他說着就往裏邊兒走去,唐堯則是在外面站着抽了煙,隔了會兒才進了屋子。

    唐父現在是睡着的,唐續並沒有去看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只要溫意在這邊,任何時候都是體貼的。好像無論何時歸來,都會有喫的。今晚也不例外,他坐下後沒多大會兒,溫意就給他煮了蝦仁小餛飩。

    唐續到了餐桌前坐下,微笑着道謝,“謝謝大嫂。”

    溫意和唐堯已在前段時間復了婚。

    溫意微微笑笑,說道:“客氣什麼。”她說完這話看向了唐續,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和阿於怎麼樣了?”

    唐續拿着勺子的動作頓了頓,隔了會兒笑笑,說道:“就那樣。”

    他這回答是含糊的。溫意想再問點兒什麼的,但見唐續沒有要談的意思,只得將話都嚥了回去。

    因爲唐父生病的緣故,老宅裏是有些壓抑的。以往都是唐堯在守夜,這一晚他本是很自然的又要留在樓下的,唐續讓他回房去休息,說道:“我來就行。”

    唐父生病的這段時間,他因爲忙回來得很少。今晚還是第一次照顧唐父。

    唐堯微微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應了好。告訴了他該注意些什麼,藥該怎麼喫。

    唐堯交代完就上了樓,唐續在樓下卻並沒有睡。一直在窗前站着,直到聽到唐父的咳嗽聲,這纔開燈進了房間裏。

    宋於一連幾天情緒都低落,即便是兇手落網,也改變不了任何。那女孩兒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去了女孩兒的父母所住的小區。當時女孩兒遇害的事兒上了報紙挺轟動的,以至於過了那麼久,稍稍的一打聽也還有人知道。

    但她卻並沒有見到女孩兒的父母,據說是兩老口出去散心去了。好像是去超市買東西時中了什麼獎,有公司安排的。聽說是能遊遍全國,並且不用花一分錢,喫喝一切用度都由那公司承擔。正好能讓他們散散心。

    去超市買東西哪能中什麼全國遊的獎,這事兒大概也是唐續安排的。宋於的心裏一時間滋味雜陳,在小區裏呆了好會兒才離開。

    宋於在外邊兒晃悠了半天,回到小區時天已經黑了。

    乘電梯上了樓,剛出電梯,就見阿斐站在樓道之中。

    宋於見着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快步的走了過去,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阿斐的腳邊放了一泡沫箱,說道:“有人送了海鮮,於先生讓我送過來。”稍稍的頓了頓,他接着說道:“你的電話打不通。”

    宋於不由得一怔,拿出了手機來看,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說道:“以後放在門衛那邊就行。”

    他在這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阿斐沒有說話,抱起了腳邊的泡沫箱。

    宋於本是想說自己拿進去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阿斐等在這邊並不是無緣無故的,將泡沫箱放進了廚房裏,他纔開口說道:“於先生這幾天咳嗽得厲害,也不肯吃藥。”

    這纔是他等在這兒的目的。

    宋於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沒有勸他嗎?”

    她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是白問的,沒有人敢勸於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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