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任念念是有些心虛的,卻又堆出滿臉的笑容來。包間裏燈光是曖昧的暖色,她的視線落在陸遲的臉上,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原來這姓陸的其實長得不賴。

    細看之下他其實應該算是一小白臉,任念念又感嘆原來性格能抹殺一個人的樣貌。陸少的名聲早在市井之中傳開,她真是還從來沒注意過他這張臉。

    腦海裏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於安河來。姓陸的比起他,還是要差了幾分的。這人麼,還真是不可貌相。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半點兒大佬的影子來。

    她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着,第一次在陸遲的面前走了神。

    她一直都是精神的,難得的走神陸遲也未打擾她。直到她回過神來,他才饒有興致的問道:“任大小姐在想什麼?”

    任念念想起自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來,用力的搖搖頭,說道:“什麼也沒想。”她尷尬的笑笑,又繼續低下頭喫起了水果來。

    她這樣子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陸遲搖晃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隔了會兒放下了酒杯來,嗤了一聲,說道:“沒出息,走,帶你去喫夜宵。”

    他最近是春風得意,心情不可謂不好。

    任念念是想要婉拒的,但話到了嘴邊看到他涼颼颼的眼神,只得將話嚥了回去,擠出了笑容來,說道:“那我就先謝謝陸少了。”

    陸遲並沒有帶人,下樓後便坐進了車裏。見任念念站着,他睨了她一眼,說道:“傻站着幹什麼,上車。”

    任念念磨磨蹭蹭的,小心翼翼的說道:“您要不還是帶幾個人?”

    他的仇家多,要是和她在一起出了什麼事兒,她是擔不起這責任的。

    陸遲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嗤了一聲,說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上車。”

    眼看他就要不耐煩起來,任念念趕緊的打開車門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任念念琢磨着陸遲的用心。陸遲則像是沒事兒的人似的一直盯着前方的道路。

    待到任念念回過神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一老舊的小巷裏,車窗一打開,誘人的燒烤香味兒便從車窗外飄了進來。

    任念念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那邊的陸遲已經打開門下了車。

    陸遲對這邊是熟門熟路的,徑直就往前邊兒一人頭攢動的燒烤攤走去。燒烤攤就擺在路邊是,旁邊兒的桌子擺到了馬路上,一桌桌的熱鬧極了。

    任念念是沒想到陸遲竟然那麼接地氣的,腳步頓了頓,沒能抵住香味兒的誘惑,快步的走了上去。

    烤燒烤的是一對老夫妻,旁邊兒幫忙的則是兒子媳婦以及孫女兒。陸遲找了一客人剛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小桌子坐了下來。

    任念念走過去,剛想要坐下,陸遲就問道:“不喫?自己過去點。”

    任念念哦了一聲,正要往燒烤攤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張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來,問道:“您想喫什麼。”

    “豬腦子。”陸遲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任念念也不知道聽沒聽懂,認真的哦了一聲,往燒烤攤那邊去了。

    食物的香味兒太過誘人,她很快便拿了一堆烤串兒,交給了攤主夫婦後回到小桌前坐了下來,等待着燒烤上來。

    她是一肉食動物,挑選的東西多數都是葷菜。但還是沒忘記給陸遲點一個他要的豬腦子。

    因爲人多,燒烤遲遲的沒被送上來。任念念眼巴巴的看着,快看得倆眼睛珠子掉下來了,那小孫女兒纔將他們的燒烤端了過來。

    噴香味兒在鼻間飄散開來,她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將陸遲要的豬腦子往他的面前推了推,說道:“這是您點的。剩下的我隨便點了些,不知道您喜歡喫什麼。您喫喫看,不喜歡我再去叫。”

    她說着也不去看陸遲,埋頭開始喫起了面前的燒烤來。肉烤得很肉味,蔬菜則是保持了該有的鮮甜,沒有亂七八糟的加調料。

    任念念喫得停不下來,邊喫還邊忍不住的問陸遲,“您是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她十分好奇,畢竟陸遲這人,看起來不是那麼接地氣的人。

    陸遲沒動那豬腦,掃了她一眼,說道:“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兒?”

    任念念悄悄的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專心致志的喫起了燒烤來。

    她喫得很香,陸遲也不再坐着了,拿起了烤串吃了起來。還不忘讓老闆拿幾瓶啤酒過來。

    任念念其實是挺想喝的,但和他在一起,喝酒顯然是不恰當的。在陸遲將酒遞給她時她就婉拒了,說自己要留着肚子來喫燒烤。

    他們倆的戰鬥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強,點的燒烤沒多時就喫完。她仍是意猶未盡的,又去點了喫的。這次照着老闆夫婦所推薦的,點了這兒出名大家都喜歡的東西。

    這一晚陸遲倒像是一尋常人似的,不見平常的乖張。喫完了燒烤,任念念十分主動的去付了錢。待到回去時陸遲倒還算是有風度,讓她上車送她回去。但任念念拒絕了,撫着喫得渾圓的肚子讓他先走,表示自己要走走消消食,她喫得太飽。

    陸遲這下也不堅持,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他的車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任念念撫着肚子的手放了下來,收回了視線。和陸遲一起喫飯,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是噎人的。

    她打了一個嗝,在路邊的小超市買了一瓶水,邊走邊喝着。她是喫得很飽,燒烤的味道也確實不錯,但油膩的東西喫多了口渴得厲害。

    她一邊走着一邊琢磨着陸遲帶她過來喫燒烤的動機,是在感謝她,還是稍微有點兒信任她了?

    腦子裏閃過感謝這詞,她幾乎是立即就搖搖頭。陸遲這種人會感謝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那是稍微有點兒信任她了?應該是的。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那麼接地氣的一次。任念念的心裏平靜無波,慢騰騰的繼續往前走。到路邊手中的一瓶水喝完,她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裏,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兒。

    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思,總算是沒有白費。她是不允許自己懈怠下來的,很快又重新的緊繃了起來。她很清楚,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也不能鬆懈。

    她獨自在路邊走着,直到走得肚子沒那麼脹了,見路邊有公交車,她這才上了車。不知不覺的她走得挺遠的,這兒離她家就只有兩個站了。

    公交車內人少,車外時不時晃過的燈光照在一張張麻木不仁的臉上,她輕輕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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