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續手底下的人的動作很快,沒多時就送了三碗加了雞蛋蔥花的面過來。上邊兒鋪了幾根青菜,看起來倒是挺讓人有食慾。
一起送來的還有寺廟裏自己做的醬瓜還有醃的蘿蔔塊,擺在粗瓷碟子裏。
面送到門口後唐續就接了過來,端進屋子後襬在了桌子上,將筷子擺放好,這纔對兩人說道:“先喫東西。”
任念念立即就搖頭,低聲的說自己喫不下。
宋於沒吭聲兒,端起了一碗麪來,遞給了她,說道:“你一天都沒怎麼喫東西,必須要喫點兒東西。”
她現在倒是挺冷靜的,這倒是超出了唐續的意料的。
任念念到底還是接過了面來,低聲的說了句謝謝後開始吃了起來。
面是寺廟裏自己做的手工面,十分的有嚼勁。比家裏的面要好喫很多。不過這好喫只有唐續一個人嘗得出來。其餘兩人雖是喫,但也味同嚼蠟,吃不出什麼好喫不好喫。
大家一直都沒有休息,現在完全沒有頭緒,怎麼都是得休息養精蓄銳的。任念念雖是睡不着,但吃過麪之後還是回了房間。
唐續讓人將碗筷收拾了,打水來讓宋於洗漱。
宋於沒吭聲兒,很快就洗漱完畢。她也不上牀去睡,就在一旁看着唐續。
唐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看着我幹什麼?我的臉上有東西嗎?”他說着伸手摸了摸臉。
宋於直直的看着他,問道:“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有話對我說嗎?”
面對着她的目光,唐續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心虛,說道:“我有要說的嗎?”
“你有。”宋於的語氣是涼颼颼的。
唐續這下乾笑了兩聲,還想插諢打科的矇混過去,就聽宋於涼涼的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
她竟然猜了出來。唐續是有些兒納悶的,不知道自己是哪兒露出了馬腳。
都已經被猜出來了他哪裏還敢瞞着,厚着臉坐到了宋於的旁邊兒,笑嘻嘻的問道:“媳婦兒你怎麼猜出來的?”
他這時候要再賣關子鐵定會被暴揍一頓,不等宋於說話馬上就說道:“唔,我有了一大膽的推測,只有這樣才符合邏輯。”他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於安河應該是自己走出院子的。”
宋於聽到這話是嚇了一大跳的,馬上就看向了唐續。
唐續這下將阿斐那邊說的話又在這邊重複了一次,說到了後邊兒補充道:“他那麼做必定有他那麼做的目的,爲了不打亂他的計劃,我本是想再看看再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竟然猜出來了。你怎麼猜出來的?”
他仍舊是納悶的。他自認爲自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來。
宋於的心裏仍舊是沉甸甸的,但知道是於安河自己走出去的她是要稍稍放心了些的,說道:“你安排送開胃小菜。要不是有什麼消息你不會有心思安排這些。”
宋於的聲音是悶悶的。
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在這小細節暴露了,唐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俯身在宋於的額頭上親了親,說道:“媳婦兒是不是有點兒太過於瞭解我了?”
自從知道於安河是自己走出去的後他心裏的大石就卸了下來,心裏暗暗的腹誹他要是出點兒什麼事也是活該,他現在是完全不擔心了。誰讓他竟然連阿斐都要瞞着。
唐續哄着她上了牀,說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麼可能知道。好了,你也一直都沒休息,就先別想這事兒了,先休息,也許明天一早醒來就有消息了。”
他雖是笑嘻嘻的,但面容也是難掩的疲憊。
宋於點點頭,上了牀。她很快在牀上躺了下來,一擡起頭就見唐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這視線看得她不自在極了,問道:“怎麼了?”
唐續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開口說道:“阿於,如果這事兒和大哥有關,要是真有什麼事,你是不是會怪我一輩子?”
他難得的不嘻嘻哈哈的,顯然是很認真的。
宋於沉默了下來,一時沒有說話。
就她猶豫的這會兒,唐續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兒來,在牀的另一側躺了下來,哼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我在於安河面前不算是什麼。”
他竟然像一個小孩兒似的。
宋於是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怎麼……”
她的話還未說完,唐續就又翻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說道:“我還是要比他重要許多對不對?”
宋於這下也十分的認真,說道:“我一直當於先生是兄長,像家人一樣。”
唐續難得那麼認真,她是怕他會胡思亂想的。雖然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她這回答是挺有技巧的,兩人都是家人,家人之間怎麼去比較誰更重要呢?
唐續哼哼了兩聲,在她的鼻子上重重的颳了一下,說道:“現在變得狡猾起來了啊。行了,我也不爲難你了,睡覺吧。”說到這兒,他又頓了一下,嚴肅的說道:“阿於,無論你相信不相信,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於安河的事兒。包括這次他同大哥合作,在我看來,也是利大於弊。”
宋於低低的嗯了一聲,輕聲說道:“睡吧。”她主動的在他的下巴上輕輕的吻了吻。
唐續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麼的,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宋於窩在他的懷裏,卻是久久的睡不着。
她的心裏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千斤重石一般,喘不過氣來。
她今天想了太多的事兒,現在腦仁兒脹得發疼。她是想伸手摁摁的,但怕吵醒唐續,她沒有動。
她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兒來。在別人眼中,於安河這樣在道上混的人,或許都是罪大惡極的。她也知道,他不會乾淨。他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手上怎麼會乾淨。
但無論他做了多少壞事,他於她來說,都是重要的。她欠了他太多太多,就像告訴唐續的那般,於安河,早已是她的親人。
宋於的心裏隱隱的作痛着,她看向了外辦兒,外邊兒現在是漆黑的一片。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於安河來,不知道此刻他在哪兒,又是否平安。
腦子裏的東西太多,她剋制着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閉上了眼睛。
說是好好休息,但宋於卻沒能真正的睡着。只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會兒。第二天天明時她就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