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顧傾不可能在自己如此嚴密的保護之下再次出意外消失,可他還是心悸了一下,慌亂的在房間裏尋找她的身影。
直到看見她捧着一瓶礦泉水站在廚房裏面若有所思,他呼吸才穩下來,從胸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吊在半空的心臟重新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顧傾一舉一動皆能牽動他的心神,陸今朝對此其實是陌生的,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他並不熟悉。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大概也忘記了。
從第一面開始嗎?
陸今朝記憶力超羣,對於過目難忘的東西更是記得清楚。
他猶記得那晚舞會,從目及到顧傾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再也沒從她身上離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果然是傾了他的城與國。
從幼時起,陸應先便把他當作陸氏的接班人來培養,無論是教育資源還是喫穿用度,永遠都是最頂級的。
這是陸應先教他的,一定要親身體驗過,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
陸應先更教過他,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感情應該是冷靜剋制,而不是被衝昏頭腦,失去理智。
作爲陸家的一家之主,除了公司的大小事務,連同陸氏本家與分家的事都要秉公處理,絕不能感情用事。
陸氏家業龐大,陸應先爲此操勞了一生。傳到陸今朝這一輩實屬不易,爲了能撐起整個陸氏,他的確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但其實,沒有人問過他是否願意。
直到那年父母雙雙因空難去世,陸今朝和陸今辰以及陸今宵兄妹三人都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失去長子和長媳的打擊也幾乎令陸應先一蹶不振,這種打擊之下,陸應先答應了陸今朝原先想去外國念醫學專業的願望。
陸今朝不知道陸應先爲什麼會同意,但他也確實需要去外面待一段時間來平復心境,不然待在老宅裏,總會回憶起父母還在時的點點滴滴,自己只會永遠沉浸在悲痛之中。
人死不能復生,逝者已矣,生者自當勉勵。
陸今朝一去就是四年。
可陸應先在他將要畢業的最後那半年裏生了重病,醫生拼盡全力搶救,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並且告知他的身體不能再忙碌透支,因此他無法再承擔整個陸氏的重擔。
陸今朝臨危受命,放棄了學業回國接手家業,學醫一直是他的願望,可惜他卻沒機會做一名醫生了。
本來他打算就這樣,連同自己還有那一半的人生都放棄了。
可他卻遇見了顧傾。
人們常說,上帝爲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會爲你打開另一扇窗。
這扇窗的背後就是顧傾。
陸今朝清楚的記得,那晚顧傾款款向他而來,禮貌的與他打招呼碰杯。
一襲深紫色的禮裙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處,露出的香肩上雪白一片,似要晃花他的雙眼。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對顧傾生出一種奇怪的佔有慾,恨不得將這顆耀眼明珠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悄悄地據爲己有。
這種念頭一旦滋長,便再也無法消除。
但陸今朝也知道顧傾是爲了顧氏而接近他,即便知道她的接近帶有目的性,即便知道她的種種婉順只是爲了顧氏才勉強自己討他歡心,即便她的一顆心令他捉摸不透真假難辨。
他也懊惱這樣對她毫無原則的自己,所以有時也會故意板起臉對她,但她從來都是逆來順受。
他真的想刺破那張面具,想看看面具之下真實的她究竟是什麼樣子。
陸今朝默默走過去,輕輕搭了一下顧傾的肩膀,她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一笑:“不小心就開始發呆了。”
顧傾放下礦泉水,順勢倚進他寬厚的胸膛裏,語氣悶悶的:“我一個人睡不着。”
陸今朝平時嚴肅慣了,難得開玩笑:“喂,你真當我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嗎?”
顧傾在他胸前揚起臉,用手指頭戳戳他硬邦邦的胸肌,笑的一臉不懷好意。
“難道你當初對我不是見色起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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