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緊的空氣裏，莫名的瀰漫着一層淡淡得惆悵感，這種感覺當然是讓鍾宇樓感到有些不太舒適的，這才微微直起身子，默默的看着霍靖北——
“抱歉，我也是無意提起這些的，但是有些事情，也想了解一下，或許也對案情有幫助。”
“這些並沒有什麼幫助，只是一個終結點的存在。有些事，也不必追根究底。”
霍靖北神色淡漠的說道，說起這些事，他的情緒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的。
曾經自己也嘗試着真誠以待的親人，對你誤會很深，甚至爲了別人拼命的把槍口對準你的時候，誰有還能那麼坦然的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傷害他的人，他不想給對方第二次機會。
“唉，我其實細細的想過你之前過的那些日子，我總以爲她在你心裏是不太一樣的。陸沉也跟我說過，曾經以爲在你那麼漫長的孤獨歲月裏，她也算是能給你增添一份色彩的存在，卻沒想到，她對你的傷害這麼深……”
其實，這次，還算是兄弟兩第一次這麼提起這件事，以往霍靖北都是沉默不會去提起。
想想也是，都已經發生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就算提起，也不會能改變了，又何必時常掛在嘴邊呢？
“我不想高估自己，所以，你們也不用高估他們。我是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重要的人，又何況談他們？”
霍靖北看得很開，不管是對霍家，還是霍子橙，又或者是鍾青瑤……
這麼漫長的歲月走過來，他已經品嚐過太多的辛酸和失望，他也不能再讓這些人傷他的心。
“可是，你現在跟之前不一樣了。你現在不僅是一個丈夫更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靖北，有些事，你還是必須要去做的。你不在乎，但是，在乎你的人會很在乎的。你想想，弟妹要是知道你承受這些事，她會不會難過？你的兒子們，要是知道別人那麼看你，他們以後又會不會憤怒？”
鍾宇樓這會兒，也倒是說得有些語重心長了。
“我們都想做最好的自己，也都想成爲最優秀的榜樣，可是，有些事，也不是我們所能控制。”
鍾宇樓說道。
而，聽到這裏，霍靖北那尊貴清冷的俊臉上，卻微微拂過一絲清淡的漣漪，低沉的嗓音裏凝聚着淡淡的蒼涼感——
“別那麼悲觀，其實我也感覺還好。我記得，我的德語老師就很喜歡拜倫的一句話，‘一切痛苦能夠毀滅人，然而，受苦的人也能把痛苦消滅’，我們這樣的人，也還遠不到不到那個程度。頭頂呈現的是什麼樣的天空，我們只需要做好準備去承受就好了，無論是豔陽高照晴空萬里，還是陰霾風暴，飛霜寒雪。”
“你以爲就你的覺悟性高嗎？”
鍾宇樓咀嚼着他這話，心裏雖然很是贊同，但是嘴上也還是忍不住損了一句。
“其實想想，我心境，不，是我們幾個的心境真的都不如
你。我這些年過來也算是一路坦蕩，有人鋪路保駕護航，李初他們也是，而你卻什麼也沒有。我其實還是很計較得失的。”
“伯父的信任讓我感到很榮幸。”
“他就那樣，這些年沒少拿我跟你對比，明明我纔是大哥，這會兒倒好像是你纔是……”
霍靖北這會兒也站了起來，那些手裏也還拿着那份文件袋，“我先回去了，有什麼再聯繫吧。監獄那邊……你不用去了，我親自過去看看，或許能想起一些什麼。”
霍靖北清冷的落下這麼一句，也邁步走了出去，然而，剛剛走出去一步，忽然又想到什麼事情似的，當下就收住了腳步，轉過頭看鐘宇樓，眸子裏的流光清淡如水——
“我聽說省廳之前已經退休的莫文老先生，以前輔導過你的心理學，你們是師生關係？”
霍靖北這話落下，鍾宇樓也不由的一陣驚訝，有些震驚的看着霍靖北，“你連這個知道啊？”
霍靖北沉默不語。
鍾宇樓吸了口氣，這纔算是把思緒給拉了回來，“是，不過，他只是做過我半個月的心理學輔導老師。那個時候，我是跟警隊的，做臥底留下的毛病，不過，他輔導我之後，我的情況就好很多了，我爸也想讓他帶我瞭解一下這方面，所以算起來，也有半個師生關係。然後，慢慢的，我就能自己恢復好了。你怎麼問這個？”
鍾宇樓當然覺得很奇怪了。
本來以爲這個事情很隱祕，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沒想到今天卻能從霍靖北的口中聽說了。
霍靖北低下眼簾想了想，才淡漠道，“我知道他還是一個資歷很深的催眠大師，我想拜訪一下他。”
“拜訪他？”
鍾宇樓差點被霍靖北這話給驚到了，有些驚愕的看着他，擔心道，“你想讓他催眠你不成？不行！我不同意，那樣的傷害很大的，他的方式就不太一樣，不適合你這樣的。”
“不是催眠我，我只是想諮詢一下，我是不是被催眠過。”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霍靖北想了很久的。
他的腦海裏總是迴盪着很多凌亂破碎的片段，彷彿幻覺一樣，可是，有很真實，霍靖北其實自己也翻了很多有關於心理學的書籍，他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被催眠了。
因爲他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太像了。
當然，這些也僅僅只是他的懷疑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證據能夠證明，所以，他纔想找個有經驗的心理大師看看，或許，能發現一些別的。
“催眠過？”
鍾宇樓也被這幾個字給驚到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霍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