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訥訥地點頭:“好喫。”
“怎麼能喫!”塗山珏責怪的看着月老,“你又不是不認得這果子。”
我看着塗山珏,深以爲這老狐狸委實小氣得很。不就是吃了他們青丘幾個果子嗎?至於急成這個樣?月老都說能吃了!
“我認得。”月老從地上把果子撿起,在袖口上蹭了蹭,遞給我。
我剛想去接,就被塗山珏給打掉了。
“說了不能喫!”他衝我吼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嘀咕:“他是長輩,我不和他計較......他是長輩......幾個果子而已,不喫也罷。”
“你認得還給她喫!”塗山珏又去吼月老,“這是滅心果啊!吃了就斷情絕愛!難道你想......”
塗山珏的話戛然而止。
我好奇的看着他,思忖他到底要說什麼?月老想怎樣?
“香絲無心。”月老看向塗山珏,淡淡的說。
塗山珏怔住,看看我,又看看月老,到最後他什麼都沒說,只剩了一聲嘆息。
我被他看的奇怪。
“心......很重要嗎?”我問他。
塗山珏沒有回答,只恨恨的搖了搖頭,甩了下袖子就轉身離開了。
他是長輩,也不能如此不把我當回事吧......
“師傅,心重要嗎?”我看向月老,“沒有心,我會不會死啊?”
月老溫柔的笑了笑,把我亂了的發別到了耳後:“不會死的。有師傅在,你絕不會死。”
我鬆了口氣,不會死就好。
好不容易纔從合歡花樹中走出來看看這個世界,我還好多地方沒有去過,好多東西沒有玩過呢。我可不能就這麼死掉。
我聳了聳鼻子,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輕輕拽過月老的袖子放到鼻子下,吸氣。果然是合歡花的香氣。
“師傅,昨日把我抱進洞裏的人是你嗎?”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月老。
月老將袖子抽了回去,點頭。
“原來,我沒有出現幻覺啊。”我笑嘻嘻的嘟囔。
月老看着我,上翹的嘴角慢慢下沉,直到變得嚴肅:“以後不準再喝酒,聽到了嗎!”
我委屈,低頭,扯着自己的手指。
那酒甚是好喝,爲什麼就不能喝了呢?
許是月老看我可憐,摸摸了我的頭,輕輕嘆了口氣:“有我在的時候還是能喝一點的。”
我騰的把頭擡起,兩隻眼睛裏閃着光。
“但是不能多喝,淺嘗輒止。”他說。
我飛快的點着頭,學着扶巧對塗山珏的樣子,吧唧在月老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笑盈盈的站回去,卻看到月老似是被人施了定身訣一般,一動不動。
看了看四周,也不見有其他人,那又是誰把月老定在這裏的?
難道......是我?
我竟有此般能耐?
“師傅?”我試着叫他。
月老眨了一下眼,清了清嗓子:“你這是在哪兒學的,如此沒規矩!”
我一陣失望,原來是我想多了。我一個剛成形的小花精,那兒能定住他啊。
月老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我也就那麼看着他,眨巴着眼睛,不說話。
月老輕嘆:“我便罷了。以後萬萬不能如此這般對其他男子。”
我點頭。想着月老爲何總愛嘆氣?之前聽其他小妖說過,愛嘆氣老得快。
我看月老長得這樣俊俏,老了,怪可惜的。
“對了,師傅。”我想起之前託塗山珏的事,“那老狐狸......啊不,塗山珏,他跟你說了嗎?過兩天青丘有乞巧節,我想......留下來......”看着月老的眼睛,我的聲音越來越低,生怕他會不同意。
月老揮了下手,手裏多了本書,遞給我:“去把它背下來,明天我檢查。”
我接過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黑點,腦袋都快炸了:“我......我不認識......”
月老頓了一會兒:“我教你。”
“哦......”我看這書上的黑點兒多的很,這要是讓我全都學完,得學到什麼時候啊......
“走吧。”月老說。
我不快的翻着書,想着怎麼才能讓這些黑點兒變得少一些,點頭,擡腳往前走。
可我剛走出一步,就被月老拽住了。
“怎麼......了嗎?”我看向月老,卻看到他正皺着眉頭看向我的腳下。
我低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他是嫌我把那紅果子丟在地上太糟蹋東西了?
這有什麼,撿了便是。
我蹲下,去撿那散落一地的紅果子。
月老卻把我拽了起來。
我手裏捧着果子,更加不解。這是要撿,還是不撿啊?
“你赤着足多久了?”月老皺眉,盯着我。
我低頭看了看。
啊,原來他剛纔看的是腳啊。
“好像從洞裏出來便是這樣了。”我回想。
月老的眉蹙的更深:“來的路上可有其他人看到?”
“沒。”我搖頭。
我好想把他的眉毛撫開。
以前廟祝就是這樣,總喜歡蹙着眉頭,讓人覺着他有好多煩心的事。
月老沒再問我問題,脫下了身上的長衫,蓋在了我的腳上,上前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往墜花煙的方向走去。
我被這一串動作弄得有些迷糊。
我也沒受傷啊,爲何不能自己走?不過在他的懷裏,我能更清楚的聞到合歡花的香氣,只此一點,我也就不願下地了。
扭了扭身子,我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在月老懷裏,擡頭看他的側顏。
嘖嘖嘖,這天界的男子就是不一樣,側臉都是那麼好看。
你可不能說我膚淺,只愛慕別人的容貌。畢竟我是個花精來的。喜歡好看的事物,是我的天性。
“師傅。”我在他的懷裏輕聲喚他。
“嗯。”他目視前方,沒有看我。
“乞巧節......”我咬脣,“我能留下來嗎?”
“嗯。”
笑容在我嘴角炸開,我摟住他的脖子,猛的起身,又想再親月老一口,以示感謝,可又想到之前他說過,我不能這樣,便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