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纔真的差一點就死了。
幸好,幸好石渤來了,救了他一命。
“嗖——”
“嗖——”
又是兩道破空聲,連續的響起。
又有兩個帶頭鬧事的傢伙,分別被射中了脖子和胸膛,直接倒進了渾濁的泥水裏。
猩紅的血液,流進了泥水之中,很快就暈染開來。血腥味撲鼻,驚得災民都停下了動作。
“朝廷剿匪,蹲下不殺!”石渤舉着弓箭,指着那幾個手持鐵鎬,鬧得最兇之人。
他在邊上看的很清楚,就是這幾個人帶頭,才挑起了災民的情緒。否則,只要聽到朝廷派人來賑災,災民們一般都會很配合。畢竟,只要能好好的活着,誰也不願意落草爲寇!
“還愣着幹什麼?他只有一個人!殺了他,否則我們就……”
“嗖——”
利箭劃破長空,直接射入眼眶。
“朝廷剿匪,蹲下不殺!”石渤再次朗聲喝道。他遙遙的舉着弓箭,指着另外幾個領頭人。
“朝廷剿匪,蹲下不殺!只誅匪首,餘者不究。”鄒縣令反應很快,立馬指揮着衙役,大聲的喊起了口號。
“朝廷剿匪,蹲下不殺!”
“只誅匪首,餘者不究!”
幾個衙役舉着棍子,一遍又一遍的大聲喊着,不斷地向災民施加壓力。
災民們握着手中的石頭,緊張的左顧右盼,想要看看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會因此投降。
“將士們聽令,抽刀準備,有膽敢反抗者,當場格殺勿論!”石渤大聲的發號施令。
亂世用重典!
對付暴動的災民,就不能把他們當成普通的百姓。對待百姓要有耐心,但這些人都是暴徒,是殺人犯,完全不需要任何憐憫。
“刷!刷!刷!”一片抽刀聲響起。
在場的災民們,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很快,就有災民慫了,扔下了手中的石塊,抱着頭蹲在地上。
有了第一個人服軟,馬上就有更多的災民低頭,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片片地蹲進了泥水裏。
到了最後,僅餘的幾個領頭之人,也因爲大勢已去,不得不扔掉手中的鐵鎬,垂着手蹲了下來。
“好了,好了,終於沒事了!這位大人,幸好你來得及時!”鄒縣令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剛纔的情況,實在太緊急了!
將士們連刀都沒有拔出來,只是推搡着災民,想要控制住局勢。而災民卻是出手狠辣,直接想要殺
死姜大人。
根本來不及阻止!
最關鍵的是,大多數災民都欺軟怕硬,一旦姜大人被打死,那麼今天就真的無法善了了。
“石尚書,多謝救命之恩!”姜敬軒一揖到底,臉上滿是感激。
說實話,他懂得修建堤壩,也懂得防寒防洪,甚至懂得山澤水利,但他真的不懂該如何處理這種糾紛。
在他的眼裏,災民都是百姓,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百姓,也不想激化災民和朝廷的矛盾。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正是因爲自己的猶豫和心軟,才讓事態發展的更加不可控制。
“姜大人,在這種時候,對別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石渤分開衆人,走到姜敬軒的面前,道:“須知,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一味的心慈手軟,只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這,絕對是肺腑之言。
“是!學生受教了!”姜敬軒再次躬身,執的竟然是弟子禮。
“姜大人不必多禮,石某受之有愧。”石渤擺了擺手,道,“這些災民,你打算如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蹲在他身後的災民,就已經偷偷的摸到了鐵鎬,然後,出人意料的站了起來,掄起鐵鎬就砸向他的後腦。
鐵鎬的一頭非常尖銳,萬一砸中了,石渤必死無疑!
“石大人!”姜敬軒的瞳孔驟然收縮,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撲上去阻攔。
可惜,災民反應也很迅速,當即側身躲過,讓他撲了個空。
“砰!”鐵鎬被長弓擋住了。
與此同時,姜敬軒也因爲收勢不及,整個人撲進了泥水裏。
“狗官,去死吧!”災民面露兇相,惡狠狠的再次揮鎬。
但,他的鎬頭還沒有舉起,後面的將士已經揮刀過來,砍在他的脖子上。
“咔嚓——”
脖頸瞬間砍斷,鮮血就像噴泉一樣,不斷的噴灑上天際,然後,混合着空中的雨水,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呸!”姜敬軒吐出了口中的泥水,然後,他剛一擡頭,就看到這漫天噴灑的鮮血。
他整張臉都青了,扶着鄒縣令的肩膀,劇烈的嘔吐。
如果不是太過心慈手軟,一上來就讓兵將們拔刀相向,軟硬兼施
災民的身上大都沾滿了泥水,甚至散發着各種難聞的味道。
越是情緒緊繃的時候,衝突越容易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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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出處:《左傳·僖公三十三年》,釋義:一時放過敵人,會留下長久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