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石嬌娥的身份,只要她能出宮,事情就會有轉機。
這一夜,石嬌娥可以說是忙得團團轉,像個拓陀螺似的一刻也沒停。她先是去了義兄的府上,經過了一番聯絡之後,確定了義兄們的立場。然後,又去找了幾位有名望的大臣,商議了逼宮之事。
當然,所謂的逼宮不是讓韓秀退位,而是讓他收回成命。
第二日的清晨。
越王天不亮就下達了命令,讓人把蘭家的衆人押到街市上。
其實,如果沒有劉全的傳話,他還不會這麼急。但,自從得知蘭妃娘娘親自求情,皇上答應了暫緩處死蘭家之人,他的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
韓秀這種人,最經不住枕邊風。
今天還只是暫緩行刑,明天說不定就直接釋放了。只要給了明德老賊機會,他一定會反咬自己一口,然後暴露出貪墨軍餉的事情。
到時候,如果韓秀真的查出了什麼,他這條小命也就不保了。
“傳令下去,將蘭家的衆人押赴刑場!天亮之後,馬上斬首示衆!”越王的臉上露出了狠戾的神色,眼底也冒着殺氣。
只要殺了明德老賊,一切就會成爲定局!
……
咸陽最繁華的街市。
天還沒有亮,就出現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無數的店家被這聲音吵醒,然後打開了門縫,小心的查看門外的狀況。
看到是將士們押着一隊犯人,又默默的把頭縮了回去。
“前朝大禮的首輔,青山書院的開創者——明德老賊,倒賣軍糧通敵叛國,皇上下令斬立決!沿街的百姓速速出來觀斬!”有人拿着大鑼,在附近的幾條街上來回的喊着。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羣開始圍了上來。
咸陽原本就是大禮的都城,做爲曾經權傾一時的首輔,又是京城最大書院的創辦者,百姓們大多聽說過明德先生的大名。
然而,之前一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如今,明德先生馬上就要被處斬了,大家怎麼能不出來看一眼呢?
刑行的消息越傳越廣,趕來的路人也越來越多。終於,天色即將大亮的時候,越王也騎着高頭大馬,來到了刑行的現場。
“將明德老賊押上來!當街斬立決!即刻刑行!”越王翻身下馬,然後大手一揮,馬上就要把明德先生處死。
聽到了越王的吩咐之後,立即有幾個小將士上前,擰住了明德先生的肩膀,按住他的脖子,將他推了出來。
“狗賊!居然膽敢通敵賣國,挪用軍糧,裏通外國,壞我大好家園!你的死期到了!”越王板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
明德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仰頭看了看天。
“呸!欺世盜名之輩!”明德的身後,一個穿着靛藍色裙子的少女,忽然狠狠的吐了一口,她的眼底燃燒着熊熊的怒火。
賊喊捉賊!顛倒黑白!”少女死死的盯住越王,眼底帶着倔強的怒意。
可惜,她被反捆着雙手,肩膀又被人壓制住,纔剛罵了一句,就被人一胳膊肘砸在了後頸之上,整個頭腦一陣暈眩,弓着身子乾嘔了起來。
“押過去!刑行!”越王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文臣啊,總是這麼的天真!他們永遠也不明白,什麼叫做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以及所有的掙扎反抗,全部都是徒勞!
“欺世盜名!顛倒黑白!”一個人被打了,卻有更多的人喊了起來。
蘭家的主子,蘭家的下人,蘭家的男人,還有瘦弱的女人,全都滿臉憤恨的瞪着越王,眼中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或許,越王可以殺死他們!但卻永遠無法讓他們屈服!
這是文人的風骨,也是文人的傲氣!
“彆着急,很快就輪到你們了!”越王眼神冰冷的掃視着衆人,就像準備狩獵的毒蛇一般,眼中寒光四射。
“天象……變了?!”明德先生仍舊凝視着天空,一開始還是疑惑的語氣,但很快就變得篤定了起來。
天象變了!
他可以非常肯定,天象與他之前算到的不同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整個天象就彷彿撥開雲霧見日出一般,一下子就擺脫了之前的混沌狀態,變得清晰了起來。
而且,就在這短短几天的功夫,蘭家的命運竟然變了!
原來是九死一生,十不存一的死局!
但現在……
明德驚喜的再度掐算了起來——蘭家的大劫竟然破了!從危及全族的死劫,人人九死一生的命格,變成了一死九生!
一死九生!
幾乎所有人都能渡過死劫!
可惜,還沒等明德先生說出命運的改變,街市的盡頭就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不過一個喘息的功夫,就見一頭棗紅色的駿馬長鬃飛揚,從這條街的盡頭處,飛速的拐了進來。
“是皇后!”越王咬牙切齒,瞬間做出了決定——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以最快的速度的衝向了明德先生。
手起,刀落!
做爲在戰場上領兵的將領,越王的武力是毋庸置疑的。別說是已經老邁的明德先生,就算是其他的年輕人,也躲不過這一刀!
“爾敢!”石嬌娥厲聲的怒吼,一隻手握着馬繮,另一隻手從後背抽出了箭矢。。
可惜,這裏是咸陽最熱鬧的街市,來看刑行的百姓也非常多,人多嘈雜的情況下,她想要用腿夾住馬肚,兩手都騰出來射箭,這基本是不可能的。畢竟,要躲避街市上的行人,否則很容易被馬匹踩傷。
然而,變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越王的佩刀已經揮砍了下去。
“噗嗤!”刀子砍在了脖頸上,破裂的動脈往外狂噴着鮮血,還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明德先生瞪大了眼睛,眼中是掩不住的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