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邊掛起了火燒雲，才終於停了下來。
“皇后娘娘，馬上就要接近北晉的駐軍範圍了，您和太子用不用下車休息一下？”馬車外面響起了張立的聲音。
“到了？”石嬌娥驚詫萬分。
當初，韓秀帶着大軍進京稱帝，整整走了三天三夜，才從駐地走到了咸陽。如今，她坐着馬車才走了一天，竟然就已經到了？
北晉的大軍，究竟離咸陽有多近？按照今天的路程，最多也就三五天的時間，楚陽就能夠率軍打進咸陽了！
呵，也難怪韓秀會如此着急！連一點面子都不顧了，直接把自己的兒子拱手相送，送給北晉大軍做人質，只爲了能夠苟延殘喘。
“不必休息了。兩國邦交大事，豈能爲一介婦孺耽誤！”石嬌娥自嘲的一笑，心中竟然沒有半點緊張和害怕。
不過想來也是，她纔剛從北晉離開多久？
不過幾個月的功夫，比起曾經居住了兩年多的北晉，她倒像是出去遊玩了一圈，然後拖家帶口的又回來了。
“孃親，晉王是什麼樣的啊？是不是青面獠牙的很嚇人？他是不是真的特別喜歡喫人肉？他會喫小孩子嗎？”韓欣伸着小腦袋，往馬車的外面探去，眼中有一點好奇，也有一點害怕。
也不怪韓欣會這麼想。她在宮裏的時候常聽說，北晉的將士們都喜歡喫人肉，特別是喜歡喫小孩子的肉。孃親當初在北晉，就差點被煮來喫掉。還是父皇用了大量的糧草，才把孃親和祖父換了回來。
不過，他們不會喫自己吧？
韓欣縮回了小腦袋，兩手握着衣角，臉上一片慘白。就算他們不喫自己，可是隻要想想他們會喫別的小孩子，也覺得好可怕。
“只要有糧食喫，誰也不願意喫人的。”石嬌娥摸了摸女兒的頭頂，“任何事情，都不要聽別人的謠傳，而是要靠自己去分辨，知道嗎？”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兒，感覺上並沒有走多遠，卻忽然又停了下來。緊接着，石嬌娥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有些嘈雜，彷彿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她撩起了車簾的一角，立刻看到了讓自己驚詫的一幕——楚陽竟然率領着衆多大將，就站在城門外面，不知道在做什麼。
“張相國，外面怎麼了？”石嬌娥握緊了雙手，心中有些不安。
楚陽該不會背信棄義，在見到了人質之後，還率領大軍去攻打咸陽吧？或者，索要人質只是他爲了麻痹韓秀，而故意設下的局？
“應該沒事，只是聚集的將領多了一些，大軍沒有全部集結，不像是要開戰的樣子。”張立說着，就看見楚陽已經翻身上馬，衝着自己這邊飛馳而來。
扶額！
張立嘴角抽搐的撇過頭去，強忍着戳瞎雙眼的衝動，尷尬的低下頭，在心中吐槽——我遇到的一定是假的晉王！
那個傳說中威武霸氣，在戰場上無人能及的霸王，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模樣？
他竟然率人來迎接？莫非以爲這是在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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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子呢？拎出來讓本王看看！”楚陽一點也不客氣，夾了一下馬腹，驅使着自己的馬兒靠近馬車，伸手就要掀起車簾。
“啊？”張立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回去帶人質的時候，可沒有告訴楚陽，自己會將大順的皇后也帶過來。
所以，楚陽不是來“迎親”的？
他只是以爲，這次來的是石嬌娥的兒子，就這麼的興師動衆？
“唰！”車簾被人掀了開來，不過不是楚陽，而是坐在車中的石嬌娥。她聽到晉王親自前來，就想要下車見個禮。
“大順皇后石氏，見過北晉王！”石嬌娥探出了半個身子，正準備下馬車，卻看到楚陽彷彿被蟄了一般，手猛地往後一縮。然後，他扯着馬匹急退了兩步，就跟見鬼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嬌娥。
呃，石嬌娥的動作僵住了——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楚陽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根本沒想到石嬌娥會回來，眼底的震驚比石嬌娥還強烈。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站在原地，兩隻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之人。
大眼瞪小眼，兩人半響都沒有說話。
楚陽是被震驚了，乍一見到心中所思之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石嬌娥則是滿腹的疑惑，想不明白楚陽爲什麼會是這幅模樣。
直到韓欣從車簾的縫隙處，鑽出了一個小腦袋，這才驚醒了對視中的兩個人。
“大順公主韓欣，見過北晉王！”韓欣學着母親的樣子，小大人似的給楚陽見禮。不過，見到了真人之後，她眼中的害怕已經褪去，只剩下了滿滿的好奇。
這就是北晉王啊？
和傳說中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沒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也沒有三頭六臂，青面獠牙！他就跟普通人一樣，不過是比普通人高大了一點，英武了一點，看上去比普通人要霸氣一些。
韓欣像個小松鼠似的，在石嬌娥的身後探頭探腦，自以爲隱蔽的觀察着楚陽。她的樣子非常可愛，瞪大了眼睛，鼓着小嘴巴，動作靈活而謹慎，清透的眼裏寫滿了好奇，讓人根本討厭不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楚陽轉頭看向了張立，等着張立給他解釋。
雖然看到石嬌娥的一瞬間，他心中有過強烈的驚喜。可是，他並不希望兩人是以這種身份相見的。之前，他沒有要求送石嬌娥爲人質，就是不想因此折辱了石嬌娥。可是，韓秀怎麼會把她也送來？
還有她的女兒！
韓秀這是有多無恥，竟然把她們母子三人，一塊全都給送了過來！
楚陽的眼神，從張立的身上略過，又看向了馬車裏的孩子。韓琅坐在馬車的角落裏，彷彿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滿臉陰鬱灰暗的神色。
這個孩子，倒是更像韓秀一些！
瞬間，楚陽就皺緊了眉頭，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