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下王蟒這尊五轉金丹的右臂後,體內元丹神澤黯淡下,歸於平靜,手中劍虹也當空消散,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嘶!
現場響起大片倒吸冷氣聲。
混元真君等人,眼瞳猛地一縮,同爲金丹修爲的他們,居然沒有看清,江魚是如何一劍斷臂的?
剛纔只覺得,江魚從虛空拉到一道璀璨如神兵的劍虹時,天地間,盡被寒芒充塞。
真君舉目,都感覺到雙眼被灼痛,耀眼難視。
卻睜開眼睛的瞬間,就看見一條手臂掉落,血如雨下,每一滴,都砸塌房屋庭院,甚至把地面,砸的坑坑窪窪。
“怎會這樣?”
北荒第二人,僅次於北荒王的血蟒衛,本該一掌把江魚和青霜城拍入地面纔是。
卻被江魚一劍斷臂,連着半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江魚面如長湖,彷彿只是舉手之間,平靜開口:
“我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在場衆人,盡做驚恐。
“江九荒當真無敵了!”
之前衆人將之視作北荒天驕,可入真君榜,本以爲就已經不斷高估他。而現在,大家才發現,這樣的高估,只是自己對江九荒,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
劍斷王蟒,如此修爲,當直追北荒王。
哪怕當年王蟒鼎盛時期,也僅僅在凝丹修爲中無敵而已,即便碰到真正的金丹真君,也要掉頭就走。
但江九荒,不滿五十歲,以傲世修爲,隻身撼北荒。
兩人一比,高低立見。
“是不是哪個天君老前輩,故意改變容貌,隱藏修爲,前來捉弄我等小輩了?”
越是瞭解凝丹與金丹之間的差距,衆人越猜測紛紜,絕不相信,凝丹小真君,具備這種力量。
“江九荒,真不愧一句真君敬稱,修爲有沒有達到金丹不重要,重要的是,雖不是真君,卻身懷斬殺真君的實力。”
這樣的凝丹修士,稱之一句真君,又有何妨?
剛纔還抱着看戲態度的衆多人,此刻鬚眉盡低,心中苦澀的不行。
無敵之間,是分爲很多種的。
在先天修爲爲敵,也算無敵,在凝丹修爲無敵,同樣如此。但在凝丹修爲,無敵金丹境界,這樣的天下無敵,足以讓整個北荒,都震怖。
“江九荒,你到底是誰?”
這一刻,無數人發出疑問。
卻看高踞長天的王蟒,想要以法力包裹傷口,止住血液。
但他驚恐發現,斷面出,彷彿蘊含着某種神奇的力量般,無論如何,法力都難以匯聚一處。
“劍氣!”
王蟒勃然色變,就見傷口出,道道泛起光澤的虹光,是無盡劍氣交織而成。
江魚一襲長衣震震,雙手後背,身影筆直如劍,往這兒一站,宛若撐開了天地。
“回去告訴北荒王,若不臣服明族,待江某三日後登門,可就不是這般說話了。”
之前江魚說這些話,衆人只覺江魚少年揚名,不知天高地厚。而此刻,江魚再開口,所有人都沉默。
能劍斷王蟒,未必不可與北荒王一戰。
無論勝負,都不重要了,只要整個北荒都知道,江魚的修爲,能與北荒王交手就可。
“明族崛起,勢不可擋,我等應該摒棄所有嫌隙,順勢而爲了。”
混元真君暗中神念傳音,意味深長道。
天宵道人從容不迫,迅速恢復下來,開口道:“也罷,多一個明族,對於我等,並沒有什麼不可。”
再看王蟒。
臉色變化一番,心中千言萬語,盡數疑惑,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罷了,你江九荒,若有這個能耐。三日後,我王城迎你!”
話隨人去,血灑百里。
隨着遠去,許多人看見王蟒身上,猛地一炸,大片血霧飄蕩。本人嘴中發出一聲慘叫,落荒而逃,要多狼狽有多多狼狽。
江魚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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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一擊殺陰陽真君,還是劍斬王蟒,江魚爲了震懾各大道統,幾乎動用全力。
否則任他再是大能轉世,再懷諸多仙家神通,也無法輕描淡寫間,在凝丹修爲,就斬殺一位金丹。
“不過這樣就夠了,明族崛起,再無人可攔。從今往後,只要我還在北斗星域一日,明族就可多維持一日。只是不入金丹,我始終不敢登上扶搖。”
江魚心中嘆氣。
想成金丹,談何容易,何況是走了這麼一條,截然不同的金丹大道。
“留下那本上古殘篇的主人,至少要在合道,甚至是合道之上!”
如此霸道逆天的功法,茫茫星空,幾人可爲?
“又或者是…”
江魚身心一震,自己被都被嚇到。
合道之上,便是傳說中的九天仙人了。
收回思緒,江魚轉身踱步,語氣淡然道:“無須管我,慶典繼續。”
……
接下來的時間,江魚高踞上位,巍然落坐。
混元真君和天宵道人等金丹老祖,持酒紛來,但逢敬酒,江魚自無不可,端起酒杯淺淺一抿,算是還敬。
反觀混元真君幾人,非但沒有一絲怒色,更是嘴角笑眯眯,舉杯滿飲。
“江真君果然是真龍之姿,連喝酒的姿勢,都非我等可比。”
在混元真君和張道濟衆人鄙夷的目光下,天宵道人絲毫不覺得如何,大聲稱讚,態度比起之前,明顯又變了。
修成金丹,長生千載的老怪們,誰不是洞明世事,人情達練,做人十分圓滑取巧,可謂八面玲瓏。
比起依然端着真君架子的混元真君,天宵道人就自然許多,卻無人覺得這樣的舉止如何。
憑現在江九荒地位,哪怕再卑躬屈膝,也是正常。
“江真君三日後,真要去北荒王庭?”
混元真君面色肅然,沉聲問。
起初他以爲,江魚只是不願落下風,放下的狠話罷了。但此刻看見江魚,絲毫不像玩笑,真有着三日後就登上王城,拜訪王庭的決心和打算。
當下心中一滯,震駭問道。
江魚輕哼道:
“江某向來言出必果,字字金律,說去拜訪,就去拜訪。”
大家面色複雜。
張道濟起身酌酒,苦笑道:“江真君不如先謀後動,待統一北荒道統,再去王城不遲。北荒王受扶搖冊封,得享扶搖神君大道,一身修爲,淵深難測。”
神君大道!
衆人的呼吸,瞬間濃重了幾分。
這可是數千年前,域外神君親自所傳授,不朽不滅,長存北斗,視爲天言、玉律。
“江真君三思,還請不要莽撞,六轉可成大真君,六轉之下,皆爲螻蟻。神君道統,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起身勸說。
就連着坐在江魚身旁的小漣,也滿面擔憂,着急道:“江魚哥哥,不要去,最起碼,帶你修成金丹,到時候也才具備和北荒王交手的資格。”
江魚手中酒杯一頓,挑目看向小漣:
“怎麼,連你都認爲,三日後我不該入城拜訪嗎?”
楠楠擡起清淡的臉龐,冷冷開口:“北荒王,爲北荒大真君,老師雖無敵,但僅限於大真君之下。老師去,無非送死。”
“呵呵!”
江魚便搖頭邊笑。
到最後,笑聲越來越大,化作天雷,在青霜城炸開。
同席衆人,皆不明白,江魚爲什麼笑的這麼開心,好像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般。
江魚目光看來,衆人只見他一對眸子中,帶着一絲睥睨諸天的霸氣,彷彿不是人類所有。被他一看,靈魂顫慄,宛若天壓。
那是他身上,附帶的一股難言的壓迫。
只見江魚長身而起,笑聲如同洪鐘般:
“你們把扶搖聖地看的太高,而把我江九荒,看的太低。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樣的存在說話。哪怕扶搖女皇見我,也須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