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身上金光璀璨,宛若驕陽橫空,隱約可以看見一道身影,立在大日中心。
千萬修士,如鳥獸奔逃。
但在江魚舉手投足間,一絲法力、一絲威勢波及,金丹以下,全數鎮殺。
整片天地,都被血液映紅,彷彿血染天穹。
連着滿天赤霞,如紅的妖豔,江魚腳底下,更是朵朵血蓮綻放。如同化身修羅殺神,橫壓百域,鎮守一個時代。
以己心代天心,化若天道刑罰。以七情煉修羅,凝作十方殺伐。
血脈咒殺,溯連百族,斬殺十數萬人。
放在地球,這足以讓一個當世大國轟動,讓全世界震撼。但在北斗仙域,數百萬人的生死,在這動輒億萬生靈的星辰上,不過滄海一慄。
無人關注這樣的傷亡,別人只在乎,是否會禍連己身?
葬仙谷內,江魚周身百里內,一片死寂,只剩小漣目瞪口呆,甚至忘記悲慟、絕望…
她早已被震懾住。
一個小規模族羣,人數最多才幾百萬罷了。
而江魚今天,轉身殺盡六百萬,事後無喜無悲,似是連着一絲波瀾,都未掀起。
生死默然的表情,彷彿不應人類所有,便像隨手碾死了幾隻螻蟻那麼簡單。
相當於,江魚一天時間,就屠殺了一個小族羣。
放到六大天域,也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哥哥…”
小漣目光癡癡。
江魚面色陰沉如水,從未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殺人。
他伸出手掌,對着虛空輕輕一握,楠楠的屍體便受到牽引般,徐徐飛來。
江魚何嘗看不出,小漣神魂已滅,除非他重返前世巔峯,動用宇宙禁忌,逆轉方圓幾十裏時空,重聚神魂,逆天討命。
楠楠與江魚而言,最多隻算半個弟子,若非那部《青帝劍經》,甚至連着弟子都算不算,最多指點一二。
但心中,卻是對楠楠最關愛,也是寄託崇高希望。現在身死道消,逢見屍首,讓江魚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咣噹!’
離寒斷劍,猛地綻放出熾盛光芒,化作一抹金色長匹,橫跨長空,澎湃劍氣席捲,在虛空中,拉出無數條白痕。
“劍來!”
江魚輕輕吐出兩字。
離寒斷劍,劃長空而來,落入江魚掌間。剛一入手,江魚就感受到,離寒中蘊育的無上劍意。
低頭凝視許久,江魚雙指併攏,溫柔的撫過劍身,隨之鬥手一震,離寒脫手而出,射向小漣。
“你師姐臨死前,曾將青帝劍意,灌入離寒,成就不滅劍道。其中,便帶有你世界一絲無上劍意,以後便有你來執掌。”
江魚如墨的雙瞳,竟顯露出一絲悲傷。
小漣持劍抹淚,哭的稀里嘩啦,幾乎變成一個淚人。
接下來,江魚舉目,嘴中小聲道:
“這一次,我不會再留手!”
話落,一腳跺下,宛若仙王凌塵般,滿天血氣當空匯聚,凝如江河。最後被江魚以無上法力,用蒼生鮮血,凝成一口血棺。
楠楠屍首,便葬在其中。
“江魚哥哥!”小漣擡頭,似作出某種決定般,眼神堅定:“你說,要帶我去殺人!”
江魚隻字未言,一袖捲走小漣,轉身撕裂虛空,一步踏入。
葬仙谷千里內,金丹凋零,元嬰隕落,屍體鋪出百里,堆積如山。
……
北斗十年,九荒再現!
當這條消息從逃走的數百萬人嘴中流傳開,便如颶風,快速席捲百域,無數人聞聲驚起,倒吸冷氣。
“不可能,江九荒怎會活下?”
許多人初聞消息,質疑不斷。
在沸騰的百域,類似這樣的聲音,不絕於耳。
所有人都不相信,江九荒怎麼能在三位元嬰天君的追殺中活下,哪怕未死,也應該被攔截在捆妖仙土纔是。
最起碼,要等下一次仙土開啓,大陣消弭,才能出世。
“什麼!撼天和黃泉兩大天君,都死了?”
“百位金丹隕落
一條條消息轟傳,宛若彗星墜湖般,掀起驚濤駭浪,許多人呆若木雞,不可置信。
“哼,十年前,面對三尊元嬰,江九荒掉頭就走,唯有逃命。哪怕再驚採絕豔的天才,相隔十年,也不可能達到如此修行。”
“北斗十年,對於我輩修士,不過是閉一次關,打一次盹兒的時間。十年,根本不算什麼。”
有智者站出來反駁,無論哪一條理由,都不得不讓人信服。
修爲越高,往後的進展,越發困難。每前進一步,動輒都是數百年,上千年的時間。
否則北斗仙域,金丹無數,但最後登臨元嬰的,爲何只有那幾人?
“我看是空穴來風,別人故意的吹捧罷了。”
許多人,都不屑反駁。
唯獨那些天君世家,不朽道統,紛紛封山閉門,開啓大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很快,許多質疑者,也從這些天君世家、道統、大教的態度中,猜出一些什麼。無不閉嘴沉默,整個人,都被無盡震撼填滿。
若非江九荒,還有誰,能讓得這些有元嬰坐鎮的道統,出現如此過激的反應?
五個鐘頭後。
黃泉洞天慟哭大片,人人盡皆頭戴白綾,身披縞素。
黃泉天君隕落!
隨着這個消息,得到黃泉洞天的驗證,北斗百域,一片死寂。
七個鐘頭後。
神虛祕境,撼天道人隕落的消息,再次轟傳。
儘管這些祕境洞天極力保密,但消息還是流傳開來,宛若颶風席捲多域。
一天之內,同時隕落兩位元嬰。
許多元嬰坐鎮的道統,都扼腕長嘆,心中不得不接受,江九荒已經具備了,與天君道統平起平坐的資格。
一波三折,峯迴鬥轉,跌宕起伏…
這一次仙谷圍殺,王城覆滅,本以爲乾坤皆定。但是誰都沒想到,江九荒非但沒死,反而仙土十年,手裂元嬰。
其他看戲的人,大呼過癮,當下愈發好奇,江九荒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
“江九荒已身臨王城千里外,百個彈指,就可抵達!”
“王城大亂,無數道統洞天,鳥獸四散。王庭新主,紫陽真君跪迎王城,以死請罪!”
“小漣聖女身負血棺,腰纏縞素,踏劍而來!”
十幾條消息,像是長了翅膀,飛傳百域。
剎那間,不知有多少雙視線,匯聚在北荒,匯聚在這王城當中。
多少道統世家,各展神通,截來王城畫面,時刻目睹着。
只見王城千丈門口,以紫陽真君爲首,身後匍匐千人,無不噤若寒蟬,抖若篩子。
其餘人,再看紫陽真君的視線,再無尊崇,恨不得將之撕碎。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受到紫陽真君鼓動,或是威脅。
紫陽真君滿臉絕望,幾乎窒息。
整個人兩股顫顫,汗如雨下,他何曾沒聽過,江魚在葬仙谷,是如何斬元嬰,殺真君…
某時某刻。
在無數道視線匯聚處,王城百里天空,猛地一變,赤霞千道,瑞氣噴發,天音轟響,道韻震盪。
與之前相比,又變得截然不同,如仙神履世。
如此氣象,何止萬千重變化?
只見一道千丈血虹壓天而來,在其身後,一道身影揹負血棺,身披白綾,劍倚天地。
血虹未至,威壓先來,那浩瀚無窮,宛若無垠星海般的威勢,覆壓千里王城。
咔嚓!
跪迎在王城門口的千人,體內骨骼齊齊斷裂,慘叫聲不絕於耳。
光是一絲威壓,就讓的金丹真君,毫無抵抗能力。
這就是仙品金丹,與凡品金丹的差距。
緊接着,血虹當空停下,從中顯露出江魚身影,滿頭長髮飛揚,眸中神采奕奕,身上氣息吞盡諸天。
“江…江真君?”
當江魚顯露那刻,紫陽真君磕頭如搗蒜,老淚縱橫:
“老夫犯錯,老夫犯錯啊。”
江魚臉上不見喜悲,俯目王城,平靜一語:
“江九荒,前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