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他,還在仙路尋覓,和其他人一樣,磕磕碰碰。
但今世不一樣。
江魚身懷百般神通、千般術法,就是合道真仙親傳,也拿得出。單心念一轉,就能想出七八種。
有着兩世記憶,無數修煉經驗,以及前世今生,對這天地本源,宇宙大道的理解。江魚的抱負,也就不止於聖品。
北荒仙域,終究是靈石耗盡,暫時的落腳點罷了。江魚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邊荒小域,證道元嬰。
宇宙星空浩瀚無垠,中間星河仙宗屹立,神教長存。
那些神子聖女,甚至一生下來,其特殊的體制,以及無雙天賦,就註定他們未來,必成十品。
江魚若不凝練出聖品、乃至神品金丹,未來踏往星河,如何去那些神子聖女同爭大世氣運,共渡萬載春秋?
隨着江魚一句話吐出。
四方齊震,雙雙目光投來,帶着幾分疑惑、幾分不屑、幾分憤怒。
“聖品金丹,擡手可殺!”
“江九荒不光修爲蓋世,這口吐狂言的性格,也一樣。難道他還能凝練出十一轉神品金丹不成,就敢豪言手殺聖品?”
許多金丹真君,都被惹怒。
他們都不願意看見,北荒至高大道,聖品金丹,在江魚嘴中,竟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不懂謙遜,名滿驕狂,這樣的性格,即便成就聖品金丹又如何。別忘記,我北斗諸星大域,只不過位在邊荒。宇宙星空中,比他驚採絕豔的人,多的是。”
這些人雖然輕哼不屑,但僅敢小聲訓斥。
更有人,神識頻繁碰撞,無聲交流着。但無論如何,這些人心中,無不滿懷震駭。
一位聖品金丹的誕生,在北斗仙域,可是舉天同慶的大事。
隨便一個道統,後代子嗣凝丹六轉,證道天地大真君。所在宗門,動輒擺下百里流水筵,長慶數月。
而聖品金丹,百域皆震,當年扶搖女皇凝丹聖品時,明洞道統廣邀天下,設宴千里,慶祝數月。
許多老一輩金丹,猶記得那日,大道轟鳴,天音震盪,天上降下萬道赤霞彩氳,號稱天地同賀!
“只怕以後明族,要一舉躍升爲天君道統了。沒落千載,人丁凋零,道法殘缺,想不到今朝登天,再現當年幾分鼎盛。”
消息廣傳,越來越多的勢力,舉目王城。
這夜。
王城千里,人聲鼎沸,明族重整旗鼓,大赦北荒,邀盡四方。筵席如流水般,長鋪城外,各類靈果靈酒、珍饈美味呈上。
數千名身覆薄紗,身材窈窕的侍女,端呈美味,在人羣中穿梭。
其中甚至有百名天妖域精靈妖族,這個種族,經過萬載交合,血脈相融,無論外觀、身形都與人類無異。
容貌盡皆絕色,以美豔溫順著稱,各個肌膚勝雪,明眸皓齒,是城中一大奇景!
這些精靈妖族,全是陰陽真君送來,不知他從何尋到,爲了今日真君大典,費煞心神。
王城人流如梭,修士雨至,成百上千道統宗門前來觀禮大典。
所有人畢恭畢敬,連着明族一個普通人,都得到崇高待遇。北荒諸域,如今再看明族眼光,與之前又有不同。
唯獨那些金丹老祖,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不放,不屑與這些普通人多說一字。
能同席落座,已經是這些普通人,最大榮耀。
“真的假的?”
“那可是聖品金丹啊,往遠不說,這論千古年間。能凝練聖品金丹者,唯有洪荒祖鯉與扶搖女皇。若非洪荒祖鯉性情寡淡,萬事與之不爭,這北斗仙域,未必是扶搖聖地的。”
一羣少男少女,衣着華麗,男的俊美無濤,女的空靈若仙,嘰嘰喳喳八卦着。
交談間,目光高舉,看向王城核心,那座破敗王庭中,滿是敬畏。
“怎能有假,先不說這千里筵席,大賀真君。而且今天,江九荒可是當着許多人的面,默認過。”
有知情者,笑着開口。
衆人聞之驚起,雙雙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難道北荒,還要再出一個絕世天驕?”
“除非洪荒祖鯉或扶搖女皇親來,又或者那些隱世不出的元嬰老怪出手。元嬰以下,江九荒幾乎萬戰無敵。”
“百年後,江九荒必然又是一方巨頭,說不好明族,能現當年風采!”
老一輩,也在高談。
許多道統宗門,就瞄準這個機會,前來投靠明族,以謀出路。
“這江九荒,當真無人能治了。”
不少人苦笑搖頭。
當時就聽見反駁:
“未必!”
大家好奇擡眼,只見一位氣度儼然,眸中星光綻放的年輕男子,平靜開口。
衆人一眼就看出,男子乃爲妖族身份。
數百道視線匯聚中心,男子淡然搖頭:
“江九荒的身份,單北荒承認還不行,至少要天君世家,亦是天君道統,親自點頭纔可。沒看見,那些天君道統、世家,無一人來嗎?”
大家恍悟。
今夜王城真君大典,大多數都是北荒流派,鮮見他人。至於那些天君道統,則是一個人都沒來。
“江九荒雖然凝練聖品金丹,但終究幼小,在真正的元嬰強者眼中,並不算什麼。”
男子繼續開口。
大家覺得不無道理,如撼天、黃泉兩大天君,只不過元嬰初期罷了。在元嬰修爲中,是墊底般的存在。
江魚能鎮殺他們,不代表,就可橫掃元嬰。
“你等且看,扶搖女皇斷然不會放任明族崛起,兩者間,畢竟可是無法洗刷的血海深仇啊!”
男子雙眸如星光燦爛,彷彿早就看到未來的局面般。
霎時間。
周圍沉默,不覺間,對明族抱有的希望,又降低一分。
……
王庭當中,明族匯聚。
所謂真君大典,但明族中所有高層,皆無一人蔘加,盡在於此等候。
大長老張道濟,肅然而立,身後是明族殘餘,各個身經百戰,修爲都在凝丹。
這百人,是明族最後希望。
小漣仙袂飄飄,欺霜賽雪,立在原地,宛若一株仙煉搖曳。
妖妖美目打量,小聲道:
“江真君把大家着急起來,是想要幹什麼?”
小漣和張道濟等人,同樣發出疑問。
自從中午,大家便在此等候,江魚則進入王庭後,就渺無音訊。
“江真君自然有着他的考慮,我等在此等候就好。”
張道濟絲毫不慌,籠手立地,乾脆閉上雙眼,安靜等待。隱隱間,竟聞見丹香飄溢,充塞在每寸虛空。
“江真君在煉丹?”
大家擡起頭,好奇張望。
“他到底要做什麼?”
妖妖芳心一跳,心中隱隱覺得,似有大事發生。
周圍一片安靜,無人回答她。
兩個鐘頭後,幾乎衆人漸漸着急起來,這時,一道青衫洗舊,體態筆直如劍的身影,負手走來。
江魚擡起頭,看向張道濟:
“所有人,都可都來齊?”
張道濟點頭,持真君禮道:
“我明族所有修士,盡在王庭,當初萬人,現在只剩百人。”
這些面孔,大多數還未褪下稚嫩,好奇看向江魚。
“難道江真君,要像當年一般,重收弟子?”
張道濟精光暴漲,激動起來,當初江魚收下的那一批弟子,都全部戰死,只剩小漣一人。
似看出張道濟內心想法,江魚搖頭道:
“這一次,我並沒有收弟子的打算。”
此言一出,那一張張熱情高漲的臉龐,盡皆低垂下去,連着明亮的視線,都黯淡。
“那江真君,是作何打算?”
張道濟心中幾分失落,小聲問道。
小漣、妖妖等人也擡頭。
江魚輕描淡寫的開口:
“培育出一位弟子,耗時耗力,這樣的速度,並不能保證明族安全。”
接下來,在小漣震撼的目光中,在妖妖傻眼表情下,江魚緩緩擡眼:
“我要今夜,舉族入金丹!”